许寓看着她的眼睛,心中突然颤动了一下,这是在他身上从未出现过的感觉。
“公子,大夫来了,”牧白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好,带他进来,”许寓说了一句。
枝枝急忙推开他,“不,我不要,我没事,我已经好了,我不要看大夫。”
“枝枝,你病了,让大夫给你看看,”许寓急忙按住她的身子。
枝枝猛烈的摇头,“我说了我不要,你要是再逼我,我就撞死在这儿。”
许寓愣了一下,这才道,“牧白,送大夫出去。”
“公子,这……”
“送他走!”许寓高声喊了一句。
枝枝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慢慢冷静了下来,身子瘫软在书架上松了一口气。
“枝枝?”许寓低声说了一句。
“不许,不许跟别人说,”枝枝哭着说道。
许寓点头,眉尖微微皱起, “好。”
在听到许寓的回答后,枝枝这才慢慢站了起来,擦干净脸之后欲走出去。
“是落下山崖的时候受的伤吗?”许寓突然道。
枝枝转身,“什么?”
“那一夜,我在那里,我看到了,我想拉住你,可是,还是没能救你,对不起。”许寓有些伤心的说道。
枝枝静静的看着他,“所以,你是在弥补我吗?”
许寓沉默了片刻,“是我的错,我对你有愧。”
枝枝眼中落下一滴眼泪,笑着说道,“谢谢你,大人,可是这一切都与你无关,我的病,也并非是那时候落下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你的脸,还有你的嗓子,你的……”
“我没事,这一切,都与你无关,而且,我也不希望你救我,更不希望你掺和进我的事里,”枝枝打断他。
许寓微微一愣,“你是生气了吗?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枝枝沉浸片刻,“我的朋友少,大人愿意做我的朋友,是我的福气。”
听着她的话,许寓定了定神,总觉得她所理解的与他意思相左,却也不知从何处说起。
枝枝回去之后,烧了一桶热腾腾的水,舒舒服服的泡了澡,终于觉得身上的疼痛消减了许多。
当年,他们给她吃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死?而且,还时常折磨着她,让她痛不欲生。
她趴在浴桶边,随手拿过插在一旁的花,一片一片的扯着花瓣,喃喃道,“为什么,你们要对我这么狠?阿翁,世人皆道你仙风道骨,心存仁义,却又怎知你竟如此恶毒?那药,竟三年未停,害我至此!”
待沐浴之后,她披着衣衫坐在桌旁,将许寓赠送给她的衣裙拿了出来,用手轻轻抚摸着,这么好的东西,给了她着实糟蹋。
大人,此事与你何关?你不必,如此耿耿于怀。
自那日之后,枝枝再未去许寓的院子,每日都前往县衙抄写县志。
“薛姑娘,”牧白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枝枝抬头去看,只见牧白正倒挂在梁上。
“我家公子说,你那姐姐的事有眉目了,你要去听听吗?”
枝枝浑身一颤,急忙起身, “好。”
许寓小院。
枝枝这厢才刚刚走进去,远远便看到了一抹灰蓝色的身影,她微微顿足,却还是走了过去。
“青禾?”她低声唤了一句。
青禾转身,眼中泪水决堤,喃喃道,“阿宝?”
枝枝哭着笑了出来,“青禾,我终于见到你了。”
许寓站在一旁静静的背手看着枝枝,嘴唇微微抿起,这丫头,身上有着无数的故事,而他,似乎只是其中一个故事的过客。
……
“那时候,姑娘得知段家三郎变心,自己也过得如履薄冰,这才悔不当初没听你的话,硬是想法子将我给撵了出去,我本想回甜水镇找你,可谁知道,你早已经不在南宫府了,说是,从未听说过什么阿宝,南宫府一直都只有一个南宫小姐,我觉得事不对,这才没敢继续打听,”青禾抬手擦了擦眼泪,看着枝枝道,“瘦了,你这些年,都受了些什么罪?好在,好在找到你了。”
枝枝点头,“还好,你还在。”
待青禾歇下后,枝枝跟着许寓走了出去。
许寓道,“如果真如青禾所说,她是被芮娘赶出去的,那么,为何,没有人阻拦?”
“或许,段家的人觉得,青禾的去留根本就是不打紧的事儿,”枝枝道。
“对,”许寓点头,“既然青禾的去留不打紧,那么又为何要对一个毫无根基背景的小妾下如此毒手呢?”
“他们说芮娘姐姐偷了人……”枝枝抬头。
“她是这种人吗?”许寓转身看着她。
枝枝摇头,“绝无可能,芮娘姐姐当年哪怕在卷云馆中都一直在守节,她既已嫁人,又怎会做这样的事?”
“所以,就是有人嫁祸了,那你说,为什么有人要嫁祸一个可以随便拿捏的小妾呢?”许寓反问道。
枝枝心中一惊,“有人想借此名义名正言顺的杀了她。”
“的确如此,她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关于段家不得了的大事,所以才被人欲除之而后快,哪怕牺牲家族名声,而且这件事,发生在青禾离开段家之后,”许寓低头看着她慢慢说道。
枝枝微微颤抖了一下,喃喃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事,竟然,让他们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下此毒手?”
许寓微微动唇,但话到嘴边却始终没能说出来。
“我,我收到了段家的邀帖,今晚要去一趟,你,愿随我去吗?”
枝枝抬头看着他,“大人自去便是,何必带我?”
许寓是钦差大人,如今顶多算是途径此地,虽说他也在调查段家,可若是带上了她,可就不一样了。强龙难压地头蛇,可不能让这么好的大人早早的断送在这儿。
可是说归说,枝枝最后还是忍不住去到了段家正门前,在对面的茶楼里坐了下来。她有一个傻傻的念头,若是过了两个时辰许寓还是没有出来,她便在段家正门放把火,趁乱冲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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