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忆

嘤鸣不是傻子。

她早已看出了卫臻在用膳时，屡屡的欲言又止。待夜色渐深，悄悄问幼妹燕羽:“他是不是又上门来了。”

燕羽吃了一惊，脱口道:“姐姐，你怎么知道。”

果然如此。在嘤鸣一言不语的注视下，燕羽支支吾吾地道，嘤鸣入宫这一个月，容恒得知了消息，便直接来了卫国公府。也不知道同卫臻夫妇说了什么，她只知道，至今为止，赵家小姐都未过门。

嘤鸣闭着眼道:“他又是何必呢。”摸摸燕羽的头，燕羽是自己最小的妹妹，可以说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想到也许以后，便很少能见到这个妹妹了，不由心下一酸。

待过了新年，一切也就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

还是御前最得脸的总管王枫，一如之前，一字一句的，抑扬顿挫地复述着圣旨。

“朕惟选令德以赞壸仪，以昭茂典。佐宣内治，必资柔顺之贤。尔卫臻女卫氏，毓质名门，赋性柔嘉，持躬淑慎。兹仰承两宫慈谕，封尔为卫贵人。尔其益修妇德、矢勤慎以翼宫闱。钦哉!”

嘤鸣听着这些极为褒扬的词语，手心不住渗出冷汗，依然做着叩拜之礼——这般诏书，都可以用来册封嫔妃了！

大燕嫔妃有制，有二贵妃、三夫人、四妃，此为诸妃。九嫔、六贵嫔、四婕妤、七嫔、六仪此为诸嫔。贵人、美人、常在各九人，合为二十七世妇。其下复有才人、小仪、选侍、采女、更衣五级，此为女御。

其中，诸嫔与诸妃合为嫔妃，以此作为对于宫中佳丽的总称。

而大燕惯例，还有一条，以秀女之身入宫者，起初的位份不过在正七品小仪至正五品贵人之间。但一般位份在常在上下，入宫封个贵人，就已经够了。

卫臻领着一家人，接了圣旨，复深深的叩拜道:“臣等，领旨谢恩！谢皇上恩典，谢太后娘娘，谢太皇太后恩典！”——毕竟，诏书中的所谓两宫，指的便是太后、太皇太后这两位大佬。

一切，就这样尘埃落定。落定在了这样的一纸诏书上。

从今日开始，自己便是卫贵人了，身上便也形同烙着那个自己从未谋面的夫君的名字。

卫家女入了太后眼中，被太后接到宫中呆了近一个月，这件事早已被高层门户所悉知。如今，卫家出了一个贵人，更是大喜，一大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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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前。

颐宁宫。

皇帝坐在太皇太后身旁，太皇太后身上俱是幽幽的、浓浓的檀香味，是啊，太宗惠皇帝去世，太皇太后便就养成了一个每日烧香拜佛的习惯，可是，许是老天在故意不肯实现她的愿望，她先是丧父，再是丧夫，最后又没了儿子，长孙承昌亦也去世，只留下一个恭亲王永珹在。

太皇太后目光深邃，温和里藏着难以察觉的犀利，她缓缓道:“皇帝，你果真动情了。”

皇帝身体一僵，道:“皇祖母——”

他没有继续解释下去，因为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即是事实。太皇太后笑了，是一种极为苦涩的笑:“你怕是不知道，当初你父皇，也干过和你差不多的一样的事。”

太皇太后怅然的抚摸过自己的袖口，似乎那里还有当年慕容奕的血在衣服上残留，一点点渲染开，香色的衣物上，血沫绽开出一朵朵冶丽的彼岸花。将太皇太后的回忆，随着流光追溯回几十年前。

太皇太后喃喃着，又似乎是在对皇帝说着当年。

当年，司马锦瑟入宫，皇帝为了她，让她做了一个女官，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充作太皇太后斫养在身边的官女子，如此，不出半年，便就封她为瑾贵嫔，修栖梧宫，视为妻子。最终生下五皇子承煦，获封夫人，以姓名为封号，凌驾于众嫔妃之上。

只是那时承晔还未出生，而承晔大了后，先帝将有关俪贵妃的一切永远封存在自己的回忆和栖梧宫里，知道这些事的人，也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宣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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