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奢望

“那我要是不说呢？”崔玉衍回道。

“不说啊？”柴北恒有些艰难的笑了笑，“那我自己查好了。”

“查出来了又怎么办？”

崔玉衍看着她的眼睛，又问，“是打算让我怎么个死法？”

“崔玉衍你够了！”

柴北恒一把钳住他的肩膀，看着他眼睛的那一瞬，怒火中烧却变成了声泪俱下，“你觉得我是做错了吗？你觉得我和舅舅不应该回来是不是？你想一想，如果换作你是崔琰和崔瑾，你会怎么做？若是有冤的不能伸，有恶的的不得惩，那这世道公理何在？公道何在？”

“对，你说的对！”

崔玉衍起身，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你有你的立场，我也我的立场，不分对错。”

“所以……”柴北恒似哭似笑，“你要与我为敌吗？”

“对……”崔玉衍努力忍住眸中湿意，一字一句地答，“以命……博之！”

“我不准！”

柴北恒一把劈向他后颈，将他打横抱起，往玉恒院而去，“我会让人寸步不离的守着你，直到三天后的家主继任大会 结束。”

穿过蔷薇盛开的花园，到了玉恒院。阿檀看着进门的柴北恒惊的丢了手中的茶壶。

“姨娘……”阿檀有些高兴，“你回来的对不对？”

又 有些疑惑地指了指她怀中的崔玉衍，“公子他……”

“阿檀休的无礼！”管事嬷嬷走过来对着柴北恒点头哈腰，“殿下！”

看见阿檀毫发无损，柴北恒就放了心，“阿檀，以后莫要唤我姨娘了，这都是一场误会。”

“殿……下？”

阿檀有些反应不过来，姨娘怎么不是姨娘了，姨娘变成了殿下也不妨碍她是姨娘啊！

柴北恒将崔玉衍放在塌上，又拿过药箱将他手上的伤口细细地包扎好。

昨夜没睡好，柴北恒有些疲倦，又找了条细细的玄铁锁链将她的右手，和崔玉衍的左手连在一起，这才放心的伏在塌上睡去。

崔玉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被柴北恒栓住自是大为恼火，可以他这样的性子又怎么会把情绪表现在脸上，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就是他生气的方式。

“吃点好不好？”

柴北恒将饭菜端到他面前，笑得温和，“你早饭没吃、午饭也没吃，这晚饭再不吃你就饿死了！”

回答她的是一室寂静和崔玉衍的沉默。柴北恒有些无奈，他的脸色很苍白，嘴唇也起了皮，怕不止一天没有吃饭了。

“你吃点儿好不好？”柴北恒拿着勺子将饭菜递到了他的唇边，打算亲自喂他。

崔玉衍偏头躲开，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她，声音干涩而嘶哑，“我饿死了不好吗？”

“既然他想死，殿下何必管他！”开门声响起，花落寒和面色冰冷的叶麟阁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柴北恒有些诧异。

叶麟阁突然拔剑指着崔玉衍，“来杀他。”

“叶麟阁你干嘛？”

柴北恒心里一惊挡在崔玉衍身前，“你吃错药了不成？”

“他不是吃错药了！”花落寒笑得意味不明，“他是喝太多醋了。”

“啊？你吃撑了没事儿干不成跑去喝醋？”柴北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殿下的桃花运如此之好，叶将军又怎能不吃醋？”

花落寒坐在凳上，懒懒地说着风凉话，“殿下身边有我，现在又有了崔少爷，叶将军独占殿下不成，恼羞成怒了。”

“先杀他，再杀你。”叶麟阁依旧没有收回剑。

“叶麟阁，你把剑收回去。”

说到这里，柴北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觉得有些荒诞，“我的过去，你们都知道，我已经不相信什么情爱了，何况是您二位！等此间事了，我只想过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日子。你们爱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去吧！”

“我自是喜欢与你过这样的日子！”花落寒笑得欢快，“所以叶将军还是好好当你的叶将军吧，莫要胡思乱想。”

“好了！该干嘛干嘛去吧！”柴北恒挥了挥手，“对了，李即墨来了没有？”

“来了。”

花落寒说到这里忍不住的笑，“他原本也想来的，被李侍郎拦住了，你说我们好歹是良家男子，他一个跟红楼小倌不清不楚的跑来干嘛？”

“跟你说话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柴北恒痛苦地扶着额头，“你叫他带着分部的人，去好好查查崔氏的帐。”

“怕是不好查。”花落寒沉声道，“这些生意上的流水进账很是繁杂。”

“查不到也要查，好了，你们走吧！”

柴北恒疲惫不堪地道，“我累了。”

“叶将军，走了！”花落寒上前来拉他，却差点挨了一剑，却也没有生气，若无其事地自己走了。

“叶麟阁，我很感激你救我。”

柴北恒看着他，郑重承诺，“我会找机会补偿你，不管你要什么，只要我有。”

“我什么都不要。”

叶麟阁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只要你。”

“可能吗？”

柴北恒反问他，“若不是你将林辉灭了口，也许真相早就已经大白于天下了，又怎么会如此一波三折？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凌驾在了江山社稷之上，那就是一己私欲！”

“对不起……”叶麟阁沉默了半天，面色苍白的收了剑离开。

“崔玉衍，吃饭吧！”柴北恒面色有些苍白。

看着她满眼倦色，崔玉衍终是将碗接了过来。吃过饭后，柴北恒便静静地坐在凳上想事情，而崔玉衍就倚在塌上，两人并未言语。

“崔玉衍。”

柴北恒出声打破了一室宁静，“我夺崔氏，并不只是为了个人私欲。为外祖母和母妃讨回公道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

“前尘往事，散了也就散了，我就是杀光了整个崔府也换不回逝去的人。我一人的喜怒哀乐算得了什么呢？可是，我赌不起啊！我身后是大耀河山是大耀万千黎明百姓，容不得一点差错。 ”

“你一句不说……”柴北恒转身看着他，眼里满是泪水，“你一句不说，也许是一万儿郎冤死的真相，也许是我父王战死的真相。”

崔玉衍看着她眼中泪水，只觉心中快要窒息，然而出口的话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咽了回去。

“说出来就这么难吗？”

柴北恒握住他的肩膀，脸上一片颓然灰白之色，“还是……其实是我妄想了……我亲耳听了你和柴南昭的谈话……所以你们其实就是一丘之貉而已是不是？”

“我……”

“不要说！”

柴北恒突然捂住了他的嘴，乞求道，“你不要说，不要说。”

心里有个声音在痛苦地呼喊：你说了，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也许我会杀了你！可是我不想……真的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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