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的变迁第五

自此以后，蓝澈除了上课，就要到寒潭静心。

这件事很快又传遍了仙门百家，闲极无聊的仙家们开始真正地重视起星辰投生的蓝澈。

蓝澈还真不负众望，自从得以掌控星辰之力后，所有关乎到实战操练的课业她逐渐攀升至同级生里的第一，并且再也没有下来过，让蓝家众长老都颇感欣慰。

于是众仙家和长老们纷纷去夸奖蓝启仁教得好，蓝启仁就会面上谦虚心里实则还是有一点得意地推诿几句。

蓝启仁：哎，哪里，熙明不过是仙门百家里最普通的一个孩子罢了，我觉得重言就要优秀得多，思追景仪也向来不差……

她老爹每次都要拿柳重言作比，蓝澈有点不忿，但她老爹向来偏爱柳重言那样的学生，“别人家的孩子”教育法，她已经习惯了。

再说，柳重言确实厉害，一年又一年的听学，他从来都是世家子弟中各类都很出挑的那个。

只是他愈发不爱说话了，在世家子弟间也越来越格格不入，经常大家在玩的时候他在一个人默默地练剑，大家谈天时他在读书，大家相约去彩衣镇时他回精舍练功。

蓝澈其实很敬佩这样努力的学霸，可他努力得实在有些过头了，实在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甚至不像一个正常的人，于是她经常逗他，可惜他开始还会理会一下，叫她名字或是斥她两句，到后来就完全无视了她。

这件事情的转机发生在蓝澈十岁的一天下午。

蓝澈正在泡在寒潭里进行每日静心，忽然听得一阵隐忍的哭咽——她现在修为提高，所以五感也敏锐了许多，于是裹好衣服立即起身，寻找这阵哭咽的源头。

走到林间并不深之处，蓝澈就找到了。

平时不苟言笑如同千年寒冰一样的少年，抱着一棵光秃秃的树哭得肝肠寸断，声音却十分克制，生怕给旁人听见似地。

柳喻（重言）：今年春天……还是没有活过来……

蓝澈（熙明）：……什么没有活过来？

蓝澈皱皱眉，任谁看到少年这幅样子都会动容吧，于是她问出声。

柳喻（重言）：……

少年被惊到，回首一看是她，生生止住哭，恢复平日里那副冷然的样子，瓮声瓮气地说话。

柳喻（重言）：没什么。

少年说着擦了眼泪整理衣袍预备离开林子里，却被蓝澈拉住衣袖一角。

蓝澈（熙明）：你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你。

柳喻（重言）：……是菩提树。

柳喻（重言）：菩提树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少年也听说过她身上的力量，隐隐约约有种抓住最后救命稻草的感觉，于是破天荒地对蓝澈解释了。

柳喻（重言）：从去年秋天一直等到今年春天，它还没有抽芽。

蓝澈（熙明）：唔唔，让我试试看能不能救活它吧。

蓝澈的星辰之力，是只要想，几乎就都可以做到，不过她还从没有想过起死回生这种事，因此关于是否救得活这棵树，她心里也没有底。

柳喻（重言）：……有劳。

少年眼角犹带泪痕，却郑重地对蓝澈行了一礼，眼神虽淡，却一直追随着蓝澈的动作。

蓝澈双手放到了树根部分的泥土上，便开始想着让树活过来，身体开始微微发热。

大约起死回生是一种很难的法术，所以即使蓝澈手中白光源源不断流出，也很难立刻就有效果，蓝澈有些尴尬，就和少年聊天。

蓝澈（熙明）：我只听说过菩提叶是你们的家纹，除此之外它还有什么含义吗？看你如此紧张它的样子。

柳喻（重言）：……坟茔。

少年有些犹豫，还是将那含义告诉蓝澈。

柳喻（重言）：柳家家训是“种因得果”，此为轮回，所以我们家有旧习，每当有人死去，便种一棵菩提树，好完成一次轮回。

蓝澈（熙明）：嗯？你们家祖上也是和尚？

柳家家训与佛教教义接近，所以蓝澈大胆地猜想道。

柳喻（重言）：……正是。

柳喻（重言）：先祖是在白马寺里专制木鱼一类用器的和尚，俗姓为“柳”。

蓝澈点了点头，将话题转开去，和柳重言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她手上白光依然源源不断，树却依然没有起色，忽然胸口一阵灼痛，两眼一黑倒在地上。

柳喻（重言）：蓝澈，蓝澈！

柳喻（重言）：蓝熙明！

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他这样叫着她。

……

不知过了多久，蓝澈才逐渐清醒过来，然后就发现她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她老爹，娘亲，曦臣哥哥，忘机哥哥，还有景仪思追都站在她床边担忧地望着她。

蓝澈（熙明）：怎……怎么啦？

蓝澈不大习惯这样的场面，挠头笑笑，谁知碰歪了抹额，被聂明钰按住了要去整理的手，蓝启仁替她扶正了抹额。

蓝涣（曦臣）：熙明，你竟用星辰之力去行起死回生之道？

蓝澈（熙明）：唔唔，曦臣哥哥，怎么了吗？

蓝湛（忘机）：起死回生，乃逆天而行。

蓝澈（熙明）：可是我觉得我应该可以……

蓝湛（忘机）：不可以。

蓝澈（熙明）：我……

蓝湛（忘机）：以后都不可以。

蓝澈被蓝二哥哥严厉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慌，转开眼睛偷偷地在人群里搜索着那个少年的身影，发现那个少年正微倚着门框，表情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聂明钰：你晕倒时心动声停了好几次，每次要不是你二哥哥和重言发现得及时，任是哪个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你了……

她娘亲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下来，把蓝澈一把抱在了怀里，看来是真的吓到了。

蓝启仁：以后切记量力而行！

蓝启仁此时内心的感情跟他妻子差不多，只是不能像他妻子一样抒发出来。

……

待众人终于又是担心又是批评完蓝澈，离开了房间后，倚着门框的少年站直身体，对她行了个大礼。

柳喻（重言）：昨日我去看树，抽的芽虽小，但确实已经活过来了。

柳喻（重言）：多谢你。

柳喻（重言）：此等恩情，没齿难忘。

蓝澈（熙明）：哎哎，你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蓝澈刚醒来，腿脚还软绵无力，只能摆着手对少年道。

少年颔首，从怀里掏出一方绣着菩提叶的手帕递给蓝澈。

柳喻（重言）：无以为报，这是我阿娘从前绣的帕子，赠你。

蓝澈接过手帕，只见帕子虽然已经有些磨损发旧，却一尘不染，绣的纹样也没有变形，想必柳重言很是珍惜它，就又将它推回去。

蓝澈（熙明）：我兄长常说“助人为乐”，并不求回报，你拿回去吧。

柳喻（重言）：……

少年没有再接回手帕，只是对她再一颔首，反而转身出了蓝澈的房间。

作者没话说:

陈情小剧场第六话:

魏婴（无羡）：（骄傲）我娃行侠仗义了，这脾气就像我多好！

蓝湛（忘机）：（不满）是啊，像你一样，每次行侠仗义都搭上自己，还让别人都忘不掉你！

魏婴（无羡）：（心虚）呃，我哪有……

蓝湛（忘机）：魏婴，真该把你绑在我身边……

……我是今天有点生气的天天分割线……

魏婴（无羡）：唉，累死了，伐开心_(:з」∠)_

蓝湛（忘机）：可是我开心。

魏婴（无羡）：蓝湛你是魔鬼吗？

……我是今天稍微有点进展的奶团子恋爱分割线……

柳喻（重言）：我把自己做的第一把灵器给了你，把阿娘绣的手帕也给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了，将来是要跟我结成仙侣的知道吗？

蓝澈（熙明）：可是……可是我还没想好……

柳喻（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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