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此时陛下已重新启用叶氏旧部,这些人远在关外一时半刻回不来,宵乙同舅舅说想重查陈辜案便也没受太大阻挠。舅舅只是放下手头的卷宗,叹气道:“你病好后,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一刻不停。说说,这次为的什么?”
宵乙不说话,收起批文便走,转身时笑笑,哪能说是为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人?速论那人心里头早有了其他人。
他们到金矮时秋才冒出那么点点的头,一路舟车劳顿让育乙有些吃不消,虽馆记查案,但喝了些药之后觉得心里苦,她便想去金陵闻名的红豆馆里听场戏,吃几颗蜜线。
进馆前姑随念止步冲地抱歉地一笑:“就送你到这儿,我有些事要办,过一会儿再来接你。”
宵乙猜想他大约因故地重游有些伤感,又或许想去牢里先行探望陈佳期,便也没有拦着,点点头便转身进馆。虽则在这之前,她是想同他一起听场戏的。
那场戏演得烂俗却深情,演到头了才有错落的掌声响起。
宵乙坐在二楼最好的位置上,刚想拍掌,银风下移维见姑随念从拥挤的人流中穿过,最后拐进木梯角攀上来在她对面落了座。
小二来添茶水,因为招呼客人赶得急,竟忘了姑随念,只给她一人添水。宵乙笼着袖管伸出手去翻开一只倒扣的青花瓷杯推到他跟前,手提壶一扬一落,慢慢说道:“讲了个挺有趣的故事,一位乡绅的夫人与人偷情私奔,那乡绅却还到处跟人说是自己脾气不好才使夫人不堪忍受出逃。”
抬起果盘上一颗蜜饯在唇间轻轻咬,漫不经心地问他:“世上真有情深如斯?”
“或许有吧,”姑随念淡淡一笑,旋即靠在椅背上垂眸看红台上戏已散场人渐离失,记得《牡丹亭》中唱,情至深处,生者死,死者生,这样的深情如何?”他沉默片刻,又
道,“如同佳期,明明在我身边时几乎想起来一切。可张浩捕地回去后她又装疯卖傻。说那些人全是她杀的。她不过是想让陈辜身后能留个好名声。这样,又算不算得深情。”
宵乙闻言沉寂,过了一会儿唤来小二打赏,问这出戏是谁排的。那油嘴滑舌的少年邮两手一揖,恭敬地答道:“正是张洛大人半年前排的。”
她愣了一下,起身同姑随念道:“该要去拜会这位大人”
两人去张府遂了拜贴等上一会儿,有人来请时,姑随念却道已打通关系可去牢中探望陈佳期,想先行一步,宵乙淡淡地答道:“也好。”那小厮古怪地看了姑随念一眼,便只请地一人进府。
张浩因与她舅舅是金科同届进士,便算她的世叔,见面寒暄都方便许多。不多时,宵乙话锋一转提起天元九年陈辜案,说自己的一位友人与陈辜。陈佳期是旧交,而这位友人认为案件中疑点颇多,因此不服当年张浩翻案时的判决,想了些办法请她重查陈辜案。
随后宵乙便将姑随念当日所说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张浩等她说完才笑起来,摇着头眯眼道:“世侄女,不论你那位友人说了什么,他都骗了你。”
宵乙轻轻刮去瓷盏上悬着的茶末,又听张浩哈哈笑道:“软弱无能?阴沉胆小?我从陈辜六岁看到他十六岁,他可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哪!”
霄乙赐满一肚子水出门时已入了夜等了一会儿不见越道念回来,便让人带她去监牢。
低共过几弯蝇疑向下的长梯,便见那方绣着络络丝的艳子立在走廊中部的一问格子牢前静静瞧着里头,宵乙走不动道。
亦就停在最后一级上望着姑随念,眼风被带偏,于是地也着到了陈佳期。
那咕娩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头发乱槽槽地蒙在脸上,只露一双眼。然而那双眼茫然至空洞,宵乙实在无法从中判断地究竟是骄矜或软弱,便也无法从中断定是谁说了谎。
宵乙不知道有什么值得这样长时间观望,只知姑随念蹲在陈佳期身前那么看了她许久许久,仿佛要将她埋在眼中生生世世不忘怀。
又等了一会儿,宵乙转身离开。狱卒问她可是不看了,她点头答:“嗯,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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