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恬王府的世子荇和圣上打赌输了,要娶镇南将军家的幺女为妻。
镇南将军戎马一生,圣上信誓旦旦包下镇南府幺女的婚事,要为她寻一户好人家。
按说随便换作哪一家的千金,有了这般荣盛的家世,前来说亲的京中适龄子弟都该把朱门的门槛踏平。可是镇南将军家里的这位,自从三年前在百家宴上露了一次脸,便再也无人问津。
原来藏着掖着这么多年,上将军府上的这个幺女,竟是个难得的丑人。并且,从那以后,她丑名远扬。
此等消息传出,不知多少人家的少女要哭天抢地,芳心碎尽。
人人皆知,大庆有公子,举世而无双。一位是当今太子蘅,而另一位就是承恬王府的世子荇。
太子清冷,深居而简出,具体不知几何。承恬王本是武将,后来在收复的失地疆界被封了王号,风光无限。他的儿子世子荇,从小与太子一起教养,喜萤火、爱桃花,天资聪慧,颇得圣宠。十二岁时便作《章华赋》,名动京城;偏又生得一副好相貌,眉眼若秋水,是骨子里的美妙人物。
眼见这一朵娇花就要插在梅氏这一坨牛粪上,这会儿这世上最不着急的,也就是镇南将军家的丑女梅氏了。
今天的风很好,太阳也很好。绯红衣裳的丑姑娘摊在自家凉亭的顶上,懒洋洋地咬着一根草。凉亭下有婢女小厮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和她说话。她倒也习惯,乐得清闲。
她母亲虽是正妻,却并不得宠,伴青灯古佛多年。除了她,家中其他子女皆是爹爹钟爱的如夫人所出。如夫人的排挤,再加上她自己也颇不争气,爹爹看她便更多了几分嫌弃——下人们是最会看脸色的。果然,直到小厨房也熄了灶火,也没有人来管过她有没有吃饭。
夜幕渐渐低垂,她躺在凉亭冰凉的青瓦上,看着外面的人家星星点点亮起了灯。她伸长了脖子,过上一刻钟头,便望望街角处。终于,街角慢悠悠地推出来一辆小车子。推到将军府后街斜对面便停下,几根竹竿一撑,搭起一块凉布。不一会儿,凉布下就冒出了一团团白腾腾的热气。
百无聊赖的丑姑娘仿佛一下子就有了生气,爬上凉亭旁的大榕树,顺着榕树长长的枝丫麻利地翻出了院墙,望望四下无人,便轻快地走进那块凉布里面。
“汤饼哥哥,一碗大云吞。”
做汤饼的小哥哥温和地看她一眼。他穿着粗麻衣服,脸上总是沾着生炉子时吹上的煤灰,黑黑的,看不大出长相,端给她云吞的双手总是很温柔。她一向看惯了家人的冷眼,也听惯了世人对她长相的冷嘲热讽,却为着这温柔,愿意天天来这里吃一碗云吞。
云吞下好了,碗口冒着团团热气。
临走前,梅杳杳从袖子里掏出一点碎银子搁置在桌面上,总是比旁人多一些——她记得汤饼哥哥说过,家里也有个和她一般大的妹妹。她想着,那多出的一点碎银子也许可以够他在回去的路上给妹妹多买一块糖吃。她心善,却往往因为长相丑,也无人在乎这一星半点的善意。
每每她吃完云吞回去没多久,小哥就收摊了。他做汤饼的时间是这样短,她只好天天早早爬上凉亭顶上等着,生怕错过这一碗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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