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承孝梵了解李玦,他多疑又自负,必定会独探地宫而误闯机关。
地宫铁牢中青年倚墙而坐,眉眼疲惫,被困似有一日了。随承孝梵进地宫的何晋源等人做梦也没想到——这就算生擒李玦了?
天子失踪,禁中混乱,乃大利。何晋源能想到的,李玦自然也能,但他此刻关心的仿佛只有承孝梵一人。
“大邺图朕允了,承大家还有什么非求于何相的呢?”他漫不经心地说,“啊,何相能给而朕不能的,约莫就剩朕这条命了。”
那一年李玦洞悉太上皇建地宫的意图,现身太一峰求贤,悉心培植她,却也亲手毁了她。她少年成名,冠盖京华,到头落得满身狼藉,说手刃仇人有何不该?承孝梵提步上前。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她探手入铁牢,触到李块与他十指缠绵相扣,娇声道,“李块,我爱你呀,爱得要发狂了。郎呢?爱不爱妾?”
那嗓音甜腻魔怔,于地宫中回音阵阵,听得众人后脊直发凉。她——不是要杀他的吗?
李玦最先反应过来:“你想和我一起,何必要惊动何相呢?你同我说,我愿意啊。”
“你撒谎!”她忽而恨忽而哀,痴迷地抚着青年俊美的面孔,“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属于我一人?”
青年柔声哄道:“我就是你一个人的啊。”
既如此,我们现在成亲,然后同死好不好?看,我特意为你着了红装呢。”说罢她宽下披风,露出一袭殷红的嫁衣,烈焰般狂热,在火光跳动中犹如恶鬼出巡。
她疯了!
李玦嫌恶地挥开她,承孝梵便重重地跌倒在地。她委屈迷惘,抬头见何晋源双眼又陡然一亮:“师父!您真到北都给我证婚了?来呀——”
女子癫狂,气力之大,何晋源也抵挡不过,生生被拖到地牢前。其余人马反应过来后齐齐上前,将她推开后紧护在何晋源身周,恐再生变。
请君入瓮,便是此刻!
承孝梵忍痛在黑暗里飞快摸索,巨响声中一架铁牢从天而降,将逆党困住。紧接着,水从四壁灌入,而李玦面前的铁栅开启,足下石台上升,就要引他向生门。
这一瞬,他和她同时向对方递出了手。
李玦抓紧承孝梵,她刚要松口气却闻身后摧金断玉,继而剧痛中猛地下沉——一条长鞭紧缠她的腰身,而另一端,死死握在极怒的逆党手中。
石台上升,长鞭紧锁,她就要被撕裂。与虎谋皮谈何容易,既要答应何晋源,又不能答应得太痛快,既要听从他的安排,又要出乎他的意料……她不工于算计,能到这步已是大幸。
承孝梵脸色惨白,仰头对李玦讪讪地一笑:“你想都别想!我不许!”
青年纵身斩断长鞭,继而凌空一托送她上台,是以生易死。一切皆在电光石火间,承孝梵心神俱碎:“李玦,玉块!”而机关彻底闭合。
地宫出口在浣衣局极隐匿的一隅,她堪堪爬出便和一人撞了满怀,是夫君穆兹。
承孝梵皱眉:“你怎么进的宫?看你活着,你又要他如何自处?”
“他原就知晓啊。“穆兹见她身后无人,又问.“他呢?”
承孝梵通体透凉:“再……等等。”
她信他极慧,定想通了那次分别时她所问的,又或者早在地宫查看到了关键,只要他,只要他还——仿佛心有灵犀般,地宫竟再度传来机关声响,而后一阵泄洪是动静气势滂沱,久久不散。在李念不解的打量中.
承孝梵似哭似笑瘫软在地,再无遗憾。
太上皇明明要这地宫机关叫人有去无回,可那年她情正浓,藏了私心.留了条活路通向护城河,令谁也无法开启。
除非,用她情郎赠她的那块玉。
昏迷前,她想,那块玉李块他贴身留着,他到底还留着,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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