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漫天烈焰冲破淅沥的雨水,大火延烧数日不绝。深宫中林皇后凤架归天,御林铁卫在雨夜里潮水般涌入林家,一代权臣,树倒猢狲散。我逃出生天,辗转回到家中,却对所知所见的一切守口如瓶。
老丁死了,但他那句话我永远记得。
“别问那么多,想做长久,嘴边站好把门的。”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我瞒着父母悄悄去了兄长墓前,焚香祷告。但当弟妹好奇问我对哥哥说了些什么时,我却笑而不语。
对小孩子而言,这些还太早。
晃眼数年,家中的银钱渐渐丰裕起来。
父母亦欣慰,我经营的苗圃一天天壮大,进项不少,弟妹终于不必再如我一般去做僮仆小厮,可以开蒙入学了。虽然不如当年叱咤朝堂,但这样的日子也很好,从容静好,波澜不惊。
直到有一天,小妹忽然惨白着脸,连滚带爬地跑进屋,看着我,双目圆睁说不出话来:“哥哥,哥哥……”
“不要大惊小怪,打扰了父母。”我见她这表情,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笑道,“怎么如此举止失措?莫非是擅闯了为兄的花圃?”
妹妹吓得脸色惨白,点点头后又狠狠摇摇头,见我脸上笑意如常,这才终于又犹犹豫豫地点头称是:“我、我看到……”
“不必说了。”我打断她的话,“兄长有一位故人,曾赠我一句至理名言,你且听清。”
过不多久父母进来询问,我答一切无事。再问小妹,所得亦如此。于是父母安心,既然无事便好。
又过数年,我娶妻成亲。小户人家没太多讲究,也无人来过问妻子来自何方,我看着那深藏脑海十数年的眉眼爱不释手,夫妻相敬如宾,家势愈加红火。
忽有一日,妻子自我房中觅得画轴一卷,展开时却发现画中人与自己容貌酷肖,讶异间便拿来问我。
“出自家兄手笔。”我笑答,“至于为何与你一般无二,因为画中人本就是你啊。
“可我不曾见过兄长……”妻子疑惑道。我摆手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其实,不可说的东西远不止此。就连妻子也不知晓,在我背后,也有那么一道绿痕,顺着脊椎蜿蜒而下,宛如叶脉。然而那不过是场秋日入冬的幻梦留下的印记而已,谁又在乎得了那么多?今时今日,相知相守,难道还不足够?
足够了。
但忽然有一天,早已远离朝堂之争的父亲,竟再次接到了圣旨。
皇上宣我入宫。
早知这天终于要来,我昂首挺胸地走上金銮。
“爱卿。”高居其上的那个人,眉目被阴影笼罩,连表情都看不清,“数年前,朝中权臣林氏破灭,皇后娘娘也驾鹤西去,真是可惜可叹。
“是。”
“如今,朕思念林后之意愈深,已至茶饭不思。”
“是。”
“那么,爱卿……你可曾听闻,“人圃”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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