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婶拉着段叔出了门,看着他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突然安慰道:“你也别太着急了,等我赚够了钱,就赎你出来,再不受那冯坤的气了!”
她说着掂了掂手里的银两,而此时的段叔,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神情恍惚。
五十年前,段叔还不是段叔,也不是仙鹤居的老板。
他是“梦红楼”的头牌,他叫段天涯。
想当年啊,来找他的小姑娘是数不胜数,“梦红楼”的生意也因有了他而蒸蒸日上,他甚至成为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曾风光无限啊!
有那么一天,还是鸡鸣镇第一美人的傅婶破天荒走进了“梦红楼”,他只见了一眼,便深陷,再也无可自拔。
从那以后,他便再也不接待其他的小姑娘,给多少银子都不接,只每日里眼巴巴地盼望着傅婶到来。
傅婶叫傅相思,“直道相思了无益”的相思。
而见他几回下来,傅相思也陷入了相思之苦。
后来,傅相思听说,段天涯除了自己之外再不接待他人,心中更是感动。
再后来,生意一落千丈的“梦红楼”老板冯坤再也不想迁就段天涯了,给他点颜色就开染坊!
冯坤把段天涯关进了“梦红楼”的棘笼(鸡笼),痛打了三天三夜,打完了让他和关在棘笼里的其他不愿接客的男人呆在一起,又被痛打了三天三夜。
段天涯撑不住了,傅相思听闻他的消息,口吐鲜血躺了三天三夜。
冯坤听闻傅相思昏迷的消息,又打了段天涯三天三夜。
醒来的那个清晨,傅相思第一反应就是要去“梦红楼”,倾尽家财,也把段天涯赎出来。
奈何,她连自个儿的头发丝儿都卖了,也没凑够银子。
因为冯坤见有商机,坐地起价呀!
不过,在傅相思的苦苦哀求,以及,痴男怨女的感天动地下,冯坤终是心软了,他答应不再让段天涯接客,还给了他一家客栈,仙鹤居,不过,赚的钱全归冯坤,相当于打工赎身。
奈何,他都打了五十年的工了,还没还清。
后来,老态龙钟的段天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才明白,当年哪里是冯坤放过自己,分明是自己年老色衰,再没小姑娘喜欢了。
也就只是相思,他的相思,还在痴痴地恋着自己。
傅相思在他成为仙鹤居的老板之后,为了能经常看见他,便在对面开了一家流云居,并且也为冯坤打工,找各种犯了罪的美男,送进“梦红楼”,以赚取银两。
遥遥相望,咫尺亦如天涯。
相思无益,身边的高山变成了海洋。
只看见前生来世中,你我不变的模样。
傅婶叹了口气,拍了拍段叔佝偻的背脊,说道:“好歹也伴了这么些年,足了足了!”
傅婶说着准备转身离去。
“相思。”段叔突然在身后喊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混杂着时过经年的沧桑悲喜。
多少年了,再次听到他唤这个名字。
此时的傅婶才明白,他再不是梦红楼的头牌了,就只是个糟老头子,而自己,也早已从鸡鸣镇第一美人,熬成了无人认识的糟老婆子了。
“相伴了这么些年,也好,也好。”傅婶不停地念叨着,突然一声低沉的哭声,“天涯……”
傅婶扑进了段叔的怀里,段叔紧紧地抱着她。
四目相对,泪眼婆娑。
“快了,就快了,有贵人相助!”傅婶再次重重地拍了拍段叔的背,段叔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你个死老婆子,力气还是这么大!”段叔抱怨道。
“不然,我怎么护着你啊!护了五十年……”傅婶喃喃。
“到底是什么贵人啊?”段叔又问道。
“你快知道了!”傅婶一时眉开眼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第一美人的风韵犹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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