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国宝琉璃盏【94】

今日的杨府，与往日大不相同，杨善为即将到来的王龙客摆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

在杨善眼里，王龙客虽有一腔壮志，却无非是个首鼠两端之辈，如今朝中三大势力之争，他只怕早已了然于心，只要自己多给他点好处，将来也未必不能为己所用。

刚刚踏出府门准备赴杨善之约的王龙客迎面撞上了园园公主。

这园园公主隔三差五就会登门造访，御史府之人也早已见怪不怪了，大多都是随意笑笑，也不说破这二人之间的情义，不过京城里与王龙客有官场往来的官员倒是从此对王龙客毕恭毕敬的，毕竟谁也不知道，他哪天就飞上枝头变驸马了，以皇上对园园公主的宠爱程度，此人是万万惹不得的。

“王大哥，你又要出去吗？”园园之所以说“又”，是因为她每每来御史府之时，王龙客大多是出门在外的，只有园园把他召进宫里时，他们相处的时间才更多一些，倒也不是这御史之职政务有多繁忙，而是他有很多秘密，很多从未与园园提起过的秘密，比如，他似乎经常和一个人有书信往来；比如，他不喜欢自己掺和朝堂之事，特别提起自家哥哥秦王，他总是有意把话题绕开。

所以二人似乎是约定俗成一般，只谈感情，不谈志向。

“园园，我今日有事要去一趟杨府，你……”王龙客看着满脸落寞的园园，有些歉疚道，“不如，我明日带你出城踏青如何？”

“这可是你说的，”园园仰起脸，勾起了小指头，“拉钩！”

王龙客宠溺地笑了笑，勾上了她的小手指。

有些事，园园知道王龙客不愿意自己过问，她知道这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可却不是她想要的，她所想要的，只是一份亲密无间的感情，没有隐瞒，便不会埋下背叛的种子。

王龙客只身一人来到了杨府，此时的杨善，早已端坐于酒桌前，他微微一笑，请王龙客落座。

王龙客折扇一展，遣退了身后的小厮，拂了拂衣袖，落落大方地坐在了杨善面前。

“我不找你，你倒是先找上我了。”王龙客把折扇往桌上一放，盯着杨善笑道。

“怎么，杨某给公子送的这份礼物，公子可还喜欢？”

“你派人杀了江涛，还杀了金狮国的守城副将，必然是筹谋已久，魄力可见一斑，王某佩服！”

杨善给王龙客倒了杯酒，王龙客有些迟疑地看着酒杯，他并不能保证，此刻杨善不会对自己下毒，没点把柄攥在他的手里，他又怎么会甘心呢？

杨善观察着王龙客的神色，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模一样的酒，缓缓道：“如今江涛已死，范阳的事务在江涛的打理下，早已经混乱不堪，只要把乱子再闹大些，王公子回范阳的日子，自然也就不远了。”

“请。”杨善伸手指了指王龙客眼前的酒，见王龙客迟迟未动，杨善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起自己那杯一模一样的酒，一饮而尽。

杨善拿着空酒杯在王龙客面前晃了晃，王龙客才拿起酒杯喝下了那杯酒。

“你杀害朝廷命官，就不担心我向皇上告发你吗？”王龙客问道。

“王公子此言差矣，杨某远在京城，何曾杀人了？若论杀江涛，王公子范阳的手下，难道不是更方便吗？”杨善摆了摆手，似笑非笑道。

“这就是杨大人送我的人情？”王龙客知道，江涛之死，杨善大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自己的嫌疑，反倒是最大的，“江涛的死讯不日就会被属官送回京城，到时，杨大人又如何应对呢？”

杨善显得有些不屑：“这与杨某何干？接下来的事，难道不是王公子该做的吗？”

“你以为，范阳一乱，战祸一起，你就能实现你的宏图霸业了？哼，金狮国如今日渐强盛，你挑起了战祸，凤歌不得安宁，到时这江山即便是给了你，你能坐得安稳吗？”

“事在人为，你犹豫不决，如今人我也替你杀了，王公子只需要记住，早日回范阳就够了，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吗？至于将来之事如何，全由公子一人评断。”

王龙客笑：“你知不知道，你这些话，随便哪一句，都足以让你人头落地。”

“王公子大可以到御前告我的状，只是陛下对于王公子的信任，又有几分呢？这要是说起来，谁才最有造反的可能呢？”

王龙客不语，此时一名小厮前来添酒，不小心碰掉了王龙客放在一旁的扇子，扇子直直落在了地上，杨善不动声色地将扇子捡起，重新又放回了桌上。

王龙客拿起扇子，若无其事地扇了扇。

“杨大人，你该知道我王某是何人，这党争要帮谁，全由我的心情来决断，所以你做再多，我都未必会放在眼里。”

“这就是我最佩服公子的地方，立于浊世而独清。”

“告辞了。”王龙客邪魅一笑，拿着扇子准备离去。

杨善突然幽幽道：“来日方长，王公子可不要把话说得太满。”

王龙客甩袖离去。

“你如何断定，他将来一定会为你所用，你即便是帮他杀了人，他也未必会感激你分毫。”窦美人从帘后拖着华丽长裙走了出来。

杨善没有站起来，依旧面不改色地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这可由不得他。”

“这酒他喝了，你也喝了，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酒没有问题，扇子上有。”杨善盯着手里的杯子，“邵年虽说多年来一事无成，但她研制出来的这万年残花毒，多少还是有些用处。”

万年残花毒无色无味，可为液体服下，亦可为粉末侵染进入人的肌肤，直至侵入骨髓，虽说平日里不发病时不会有任何影响，可每隔百日之期的痛不欲生，便足以让杨善将王龙客紧紧地攥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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