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的鼓声响过之后,街市上的灯火渐渐阑珊,随后只剩几个小小的灯笼照亮前门。
风渐大,吹得哪家门户吱呀作响。
空气湿热的很,凉风夹杂着热浪。
陈家院子里,树叶却是静止的一动不动。
三更天时,一阵大风吹进弄堂,又拐进门廊,在偌大的院子里横冲直撞的,吹得满院花树哗啦作响。
“砰——吱呀——”
寝室的窗户被大风猛地吹开,将张氏从睡梦中惊醒。
“他爸,霜儿回来没?”
看清楚是窗户被吹开后,张氏喘了口气,心绪不宁的推了推陈裕的胳膊,轻声问道。
“回来了早回来了,义天去开门的……”陈裕翻了个身,含糊不清的说。
“都睡了吧,我总感觉怪慌的……”张氏拢了拢衣裳,下床去关窗,“明个儿让师傅来把门窗加固点。”
陈裕被她这么一叨唠也半醒了。
“你去看一下,别让他俩冷着冻着了。”陈裕眯起眼,看了看黑漆漆的屋子,“门廊前有个灯笼,你点起来。”
“行了行了,比妇道人家还啰嗦。”张氏笑骂道,披上一件外衣就出门去了。
陈裕不以为然的轻哼,见她出去了,习惯性的摸向床头的柜子,拿起水杯喝了两口水——
“啪。”
水杯骤然从他手里滑落,落地摔成碎片。
陈裕身体僵直,瞳孔紧缩。
随着“咚”的一声闷响,他不受控制的朝床下倒去,他惊恐的看向还打开的大门,双手颤栗的在地上胡爬,想大声呼救,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混响……
陈裕眼睁睁的看着一道黑影从门口踏入,如死神般的渐渐靠近他,笼罩了他……
他陷入混沌之中,彻底没了鼻息。
——
张氏一只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手随意理了理被风吹散的头发。
她刚刚就近看了儿子,睡得正香呢,自己真是多心了,居然会想有人半夜欲行不轨……
就不知道北霜怎样了,小时候那小妮子总是喜欢踢被子……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试图想些别的挥散脑海里不详的预感。
掐指一算,北霜已经22岁了,真怪自己糊涂,至今还没为她图个好人家,如今那个石辰看样子还不错,又练了一身武功,北霜嫁过去应该也不会受欺负吧。
就是怕男人花心,朝三暮四,让北霜委屈了……
想着,她推开北霜的房门,正要叫北霜的名字,谁料,对门的窗户大开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她和陈裕从前就是猎户出身,就算过了十几年,对这味道的熟悉依然是半分不减。
她心底一惊,丢下灯笼就往里屋冲。
“霜儿,霜儿!……”
她面色发白,一步步的向里屋走去。
直到一开始的惊恐由看到地上的尸体而变成歇斯底里的失声尖叫——
“啊——!”
……
北霜背靠在屏风上,捂着心口,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在她脚下,是一死不瞑目的黑衣人。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右手拿着一把匕首,眼底的影像逐渐变的模糊不清。
陈义天,义天没事……
那爹娘呢?
她强忍着眩晕,跌跌撞撞的走出义天的房间,和慌张的张氏撞了个满怀。
“义天,义天,我的儿……”张氏魂不守舍的抓住北霜,瞳孔涣散的可怕。她嘴唇哆嗦着,含糊不清的在念叨。
“娘……”北霜用力拽开张氏的手,抹了一把脸,不想让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吓到她,“爹,快看爹,义天没事……”
北霜的话无用。
张氏推开她就往里屋冲。
北霜被狠狠一推,后背重重的撞在门上。
她太虚弱了,根本站不住,随着房门向后倒在地上,倒地时心口的剧痛让她几乎窒息。
却没有像她所想那般死去。
她自嘲般的一笑,上次侥幸没死,这次,总该遂了那人的心愿吧?
张氏跑进里屋,见陈义天正坐起身,整理着衣裳,连忙不迭的过去搂住他。
“儿啊,你没事,你还活着还没事……”
陈义天被她神经兮兮的举动弄得一怔,再一嗅,居然在娘身上闻到了一股血味!
他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娘,娘你怎么了,爹呢,爹,爹在哪!”
他抓着张氏的肩膀摇了几摇,才让张氏恢复了些理智。
“对对,儿子,陈裕,夫君,夫君……!”
张氏声音嘶哑,被儿子这么一说,仿佛才想起还有个人似的,起身就往门外跑,慌张时一路不知撞翻了多少东西,乒乒乓乓的声音让人心惊。
陈义天连忙跟着下床,绕过屏风时,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浑身是血,半死不活的北霜。
“姐!”
北雁离:卿本佳人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