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之剑?”
闻言,敬苍怀放下酒杯,看了一眼自己的剑。
乌鞘的剑,就放在敬苍怀身旁,安安静静,毫无杀伤力。
一旁的浅云生点点头,接话道:“苏兄说的不错,师兄确实是擅长剑法。在孔院中,还担有剑术教习一职。”
“哦?教习?敬兄居然有此能为。”
苏幺娘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惊讶。
教习,就是教师,所谓剑术教习,其实就是传授剑术的教师。
剑为君子器,一剑双锋,正合中庸之道,因此儒门中人多好习剑,有剑术教习也是正常。
但让苏幺娘真正惊讶的是,敬苍怀居然能担任孔院的剑术教习。
适才已经说了,孔院是夏国儒门的总部,在孔院担任剑术教习,与普通的剑术教习相比,其地位就好像翰林院的博士之于村野学痒的秀才,有着云泥之别。
敬苍怀瞪了浅云生一眼,责怪浅云生乱说话,随后向苏幺娘谦虚道:“君子器,时有练,若言善,不敢当。”
敬苍怀的意思是,剑是君子器,他身为儒门弟子,时常练习,但如果说擅长剑术,这样的评价他不敢当。
当然,苏幺娘知道,这是敬苍怀的谦逊之词。
能担任孔院的剑术教习,说明敬苍怀的剑术,非同凡响。
“吾观敬兄身旁剑鞘,造型精美,想必是一口宝剑,不知能否借来一观?”
身为剑客,苏幺娘对剑从小就有天然的兴趣,如今得知敬苍怀时孔院的剑术教习,更是见猎心喜,不禁开口请求道。
“此小事,何不可?剑在此,请品鉴。”
对于苏幺娘的请求,敬苍怀显得很大方,随手抓起身旁的剑,递给苏幺娘。
对于江湖中人来说,武器是很重要的,有些人甚至将其视为生命,绝不会轻易交给他人。
但是敬苍怀递得很坦荡,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件小事。
“多谢敬兄。”
苏幺娘谢了一声,伸手接过宝剑。
入手感觉很沉,金属制的乌黑剑鞘使其比起寻常的佩剑要沉重的多,剑鞘造型古雅,很是不凡。
“锵——”
苏幺娘一把拔出剑,长剑发出一声轻吟,宝剑的全貌终于展露在苏幺娘的眼前。
“嗯?这是?”
苏幺娘端详着手中长剑的全貌,微微皱了皱眉头。
剑确实是好剑,长三尺四寸,宽约两寸,漆黑如墨,表面泛着一股幽幽的乌光,触之感觉冰凉,不论是质地还是材质,皆是上品,虽然不敢说是神兵,但也是难得的宝剑。
但引起苏幺娘疑惑的是,这口剑双刃之处,却是平平无锋,并没有被开刃,就连剑尖本该为剑锋的地方,也是平的,整体观之,与其说是一口剑,不如说是书斋学痒里教书的先生教训学生用的戒尺。
苏幺娘摸着光滑但又毫无杀伤力的剑刃,开口问道:“敬兄,此剑为何没有开锋啊?”
敬苍怀回答:“此剑名,唤诲人,意在教,不在杀。”
停顿了一下,敬苍怀再次开口道:“夫剑者,君子器,形直正,刃分双,合中庸,通儒理,可训退,不宜杀。”
闻言,苏幺娘知道,这不仅仅是敬苍怀在解释佩剑不开锋的原因,也是在阐述自己的剑道理念。
敬苍怀的意思是,剑是君子器,外形中正平直,剑刃刃双分,符合中庸之道,通达儒家理念,可以用来训退敌人,不宜用来制造杀孽。
苏幺娘开口道:“剑就是剑,其存在的意义,无非斩断和穿刺,何必强与儒理合,使不开其锋?”
既然敬苍怀阐述了自己的剑道理念,苏幺娘也以自己的剑道理念来回敬。
敬苍怀回答道:“君子剑,百器尊,进攻敌,佩彰礼,内俭心,外修身,正气兵,不外是,若问杀,成凶器,落下乘,要不得;不开锋,免杀孽,剑随身,遇敌用,守有余,已足矣。
敬苍怀的意思是,剑是君子之器,为百器之尊,进可攻敌,佩戴可以彰显自身礼仪,内俭其心,外修其身,是最具有正气的兵器。如果用来杀生,便是成了凶器,落了下乘,因此不开锋,既能用于保护自己,也能免去杀孽。
苏幺娘闻言,思索了一番,然后摇摇头,道:“敬兄的话,虽有道理,但吾以为,剑就是剑,一件死物罢了,用剑杀人,和用绳子杀人,并无二致。是否开锋,并不能成为决定其凶器与否的标准,真正能决定的,只有握剑的手。”
苏幺娘道:“握剑的手杀了人,便是凶器;握剑的手救了人,便是仁器。杀人的从来都不是剑,而是人。要论凶器,也是论人,秋水何辜?”
苏幺娘的话掷地有声,仿佛一道重锤砸入敬苍怀的心房。
【凶与否,不在剑,而在人!杀人在人,秋水何辜?秋水何辜?】
敬苍怀不禁闭目思索一番,随后睁开眼,站起身,庄重对苏幺娘拱手行了一礼。
“师兄,你这是?”
眼见此景,一旁的浅云生有些惊讶。
敬苍怀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道:“苏兄剑,道非凡,敬苍怀,谢点拨。”
闻言,苏幺娘连忙起身拱手回礼道:“不敢当,在下浅浅愚见,一时冒犯了。”
“哈哈,精彩,精彩!”
浅云生朗声大笑,拿起酒瓶把三人面前的酒杯满上,道:“二位之剑道,皆是不凡,云生有幸能闻二位论剑,当浮一大白,当浮一大白啊!”
说着,浅云生端起酒杯:“来,师兄,苏兄,请!”
苏幺娘拿起酒杯:“请!”
敬苍怀也拿起酒杯:“请!”
“当啷!”
三人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轻响,心,似乎也拉近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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