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叫李寄的小姑娘,有一天,她从家里的小房子刚走出来,孩子们便都纷纷围上前去,让她讲一个很厉害的故事。这个故事他们已经听别人讲过好几遍了,但还是想要听她亲口讲出来。这个故事太厉害了,他们都不太相信是真的。
这个只有十三岁、梳着和别的小孩一样的发型、瘦瘦小小的女孩,她真的曾经打败了一条有一棵大树那么大的蛇,还把它切成一块一块的蛇肉吗?
“当然是真的!”这个小姑娘用小手拍了一下桌子,显得有些生气的样子,“打败一条大蛇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一点也不比做米团子更难啊!学会做米团子,那才难。去年正月,我跟我娘学做米团子,学了很长时间才会做。要把糯米磨成粉,加很多水,搅拌成软块,煮熟,再用手反复揉拌,用加油的甜豆沙做馅,再一只一只地捏好才行。”
“我想吃米团子了。”一个男孩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我也想吃。”那个男孩的妹妹说。
“李寄姐姐,我们要听你讲你怎样打败大蛇的故事!”另一个男孩着急了。
“我正在讲这个故事呀!你不要着急,打败一条大蛇,是从做米团子开始的。”
“他们说,”一个听过这个故事的男孩子结结巴巴地说,“他们说,你用了一个米团子,去打那蛇。”
“不是一个米团子,是很多米团子,用一辆牛车也装不完的米团子,无数米团子,每一只都又大又圆,用最好吃的红豆做馅儿,外面浇裹上蜜汁。每一只都是很甜很甜的。”李寄说。
“我真的想吃米团子了。”有一个男孩快要哭出来了。
“是的,和你一样,那条大蛇也非常非常喜欢吃米团子。”李寄说,“当我决定去跟这条大蛇斗一斗之后,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满脑子都在想一个问题:大蛇会喜欢吃什么?我想到的是米团子。因为它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只不过过年时候的米团子很容易就吃光了,所以我经常会想:如果有吃不完的米团子就好了。”
“为什么要给大蛇吃米团子呢?它反正很快就要死了,不应该给它吃那么多好吃的东西。”一个孩子流着口水说。
“你这个傻孩子!”李寄笑着说,“如果不给蛇吃米团子,饥饿的蛇就会吃掉我啦,谁还能在这里给你们讲故事呢?
“我想到了米团子之后,就试着做了八个这样的最好吃的米团子,给我的爸爸、妈妈、五个姐姐还有我自己吃。吃完之后,所有人都说好吃极了,比过年的米团子还要好吃。我就放心地请大家一起做米团子。听说那条大蛇有村里最大的水缸那么粗,有村里最高的树那么长,我们做的米团子填满了二十个那样的水缸,而且,一切都是在三天之内做出来的。接着,我带着这些米团子上了路。我的装备还有我的好朋友:一只凶猛无比的大狗,它的名字叫小李。我养这条大狗三年了,它是我最好的朋友,懂得我的一切心意,并且,一年以前我已经开始训练它。除此之外,我还有一把剑,一把锋利无比的剑。这是一把五十斤生铁铸成的重剑,出发之前,我特地请人把它磨得非常好用。
“我和牛车、小李一起来到蛇洞前,从牛车卸下所有的米团子,堆在洞口后,就让牵牛车的人和牛车一起回去了。只剩下我、我的剑和我的狗。
“很快,天就黑下来。我知道,蛇就快出来了。
“我是先看到两盏红灯出现在洞口的。我知道那是蛇的眼睛。我躲在一个很黑的地方,亲眼看到那两盏红灯慢慢地靠近那一堆米团子,在团子面前迟疑一阵以后,它吞下了第一个团子。我紧张极了,接着我看到两盏红灯慢慢变得非常柔和,最初那种让人害怕的凶恶的光不见了,而那堆团子,也在一阵很响的吞咽声中小了下去。于是我知道我的办法成功了一多半。不出我所料,蛇是喜欢吃米团子的。蛇应当知道:米团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我安静地坐在一边,静静地等候着那两盏红灯的消失。蛇吃得最欢快的时候,忍不住把眼睛轻轻闭上了。我轻轻地拍了一下小李,小李马上懂得了我的意思,立刻冲上去咬住那蛇的七寸。我紧跟其后,把剑对准蛇身劈了下去。第一下就把它劈成了两半——虽然它是那么粗,但由于紧张,我用上了全部的力气。这一切都发生得非常快,又非常简单,所以我立刻觉得:杀死那么大的一条蛇真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一件事。再后来,我慢慢地把那条蛇的肉砍下来,剖开它的肚子,看见了很多米团子。”
所有的小孩子都听得呆了。他们要求看一看那把杀掉蛇的剑。
那是一把黑色的、又大又重的剑,他们每一个人都试着拿了一下,谁也没拿动。
“总之,这条很大的、吃掉了村子里很多小孩子的大蛇,从此再不会出现。而如果我们想出好办法,就可以打败很多东西。”李寄说。但是小孩子们都没有再听她后面的话,他们都抢着去摸那把剑。“如果我能拿动这把剑,我就能打败大蛇。”每一个孩子都这样想。
这天晚上,他们回到家里,又都吵着要吃米团子,因为李寄姐姐说了:“米团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啊。”
出自/〔东晋〕干宝《搜神记·李寄斩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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