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成的羽毛衣

从前有个叫徐仲山的人，很喜欢到山上玩，尤其喜欢到他的家乡建安附近的一座无名小山上，欣赏那里的植物，和那里的小动物们做朋友。有一天，他又到那座山上去了。这次伴随着呼呼的大风和噼啪作响的雷电，下了很大的雨。“怎么办呢？”徐仲山躲到一块岩石下面，衣服被淋湿了一半，眼看着天也快黑了，“如果雨还不停的话，我就没法回家了。而且，在夜里，我怕找不到下山的路。”这时候，他看到有个人撑着伞走过来。“请问一下！”徐仲山对他喊道，“附近有没有避雨的地方？”那个人同他说：“请跟我来。”

大雨的声音和雷声在耳边轰鸣着，徐仲山紧跟着那个撑伞的人一路小跑。他们来到一处宅院，撑伞的人敲开了门，里面走出一位看门人。“你来了吗？真是太好了。这里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我是看门的使者，我也是一位神仙。”这时，徐仲山听到里面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看门使者，你在跟谁说话？”接着，跑出来一位穿红色裙子、绿色上衣的姑娘，对看门人说：“这是谁？”看门人说：“他是徐仲山，一位非常可爱的人，他是我们的朋友。”徐仲山想起看门人是一位神仙，所以，他知道他的名字也就不奇怪了。看门人打开了大门，让徐仲山进来，那个女孩子带着他走到了院子里。

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面有许多小院子，每一个小院子里都有小房子。女孩子带着他匆匆地走过无数回廊，来到一个独立的小院子里，见到一位白胡子老爷爷。“你来了吗？”老爷爷看到他很高兴，“我早就见过你很多次了，我们全家都很喜欢你，虽然你没有注意到我。我是这座房子的主人，我们全家都住在这里。我有九个孩子，六个男孩子和三个女孩子，你可以和他们成为朋友。带你来的这位是我最小的女儿，让她给你安排住处吧。”

徐仲山享用完丰盛的晚餐，被安排住在一个小院子里。他喜欢他住的地方，一切都那么精致，井井有条，墙壁上悬挂着琴，香炉里升起袅袅的烟，门前种植着竹子。如果闷了，他就走到别的小院子里，和老爷爷的孩子们下棋、弹琴、唱歌。他在这里过得很开心，完全不想回家了。

“我们要送给你一件羽毛的衣服。”老爷爷最小的女儿对他说。

“为什么要送给我羽毛的衣服呢？”徐仲山问。

“有了这样的衣服，你就可以飞了。”女孩说。

“真的吗？穿上这种衣服就可以像神仙一样飞吗？那你快一点送给我吧！”徐仲山从来没有飞过，他很想体验一下飞的感觉。

“是的，神仙能飞，都是因为他们有羽毛的衣服啊！所以你也应当有一件，这会让你成为一位神仙。可是做一件这样的衣服非常不容易，我的姐姐们都在加紧做呢。”

徐仲山早就知道他们是神仙一家，这一点也不奇怪。后来，他在散步的时候，看到了晾衣竿上挂着许多件羽毛的衣服。小女孩告诉他，黑色的羽毛衣是哥哥们的，白色的是老爷爷的，翠绿色的是女孩子的，白色和灰色相间的是仆人们的，而那件花里胡哨的，是看门人的。

然而有一天，徐仲山正待在他的小院子里，忽然听到整个宅子到处是喧吵的声音。“再见了，我们再见了！”老爷爷的小女儿急匆匆地跑过来，向他道别，“唉，说是再见，我们可能以后都见不到面了。”

“为什么呢？你们要到哪里去？”

“我们要飞走了。村子里的人在打猎，点着了这里的山。到处在着火！全是火焰。这里危险极了。”

“我要同你们一起去！”徐仲山着急地说。

“你的羽毛衣还没来得及做好。”老爷爷的小女儿伤心地哭起来。她想要拥抱徐仲山一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只大鸟飞到她的身边，把翠绿的羽毛衣丢到她的身上。老爷爷的小女儿马上变成一只绿色的鸟儿飞走了。

徐仲山听到到处都是扇动翅膀的声音，他看到一大群鸟从院子里飞起来，像一大片乌云一样向远处飞去。他惆怅地看着它们消失在远方，当低下头时，发现那个有许多房子的大宅院消失了，他正站在荒芜的山谷里。

后来，徐仲山给他的家乡建安附近那座无名的小山起名叫乌君山，因为这是他遇到黑色的鸟儿哥哥们的地方。他想念黑色的哥哥，也想念绿色的姐妹和白色的爸爸，还有花里胡哨的看门人。他常常到乌君山上等候他们，但是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出自／〔北宋〕李昉等编《太平广记》，原出《建安记》（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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