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安静的屋内，众人围坐在程羡床前，看着她双眼紧闭的苍白面孔，程盈袖忍不住的叹息心疼，侯夫人等却暗暗开怀，但无论众人心思如何活跃，他们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因为，宛如活阎王的程顾，正黑着脸坐在程羡的床边，好似一只孤独的野兽，在守护着自己唯一的宝物，一旦有人靠的太近，他就会用自己的利齿将入侵者撕碎。

茹雪诊完脉，将程羡的手腕细心的掖好，略显犹豫的偷偷向程顾看去。

因铺天盖地的自责，程顾早将自己的双眼熬红，所以他现在看起来，更加遥不可及，却又更加的危险致命。

“直接说吧，羡儿，到底怎么了？”沙哑的音调从程顾嘴中发出，像极了冬夜里绝望嘶吼的野兽。

“程羡的身体本就不好，再加上穿着湿衣服，湿气入侵，寒气也顺着她的呼吸间走遍全身，怕是会得场重病，若不是她一直捂着汤婆子，怕是还会伤了根本，耽误一生啊！”茹雪据实说道。

听完茹雪说的，程顾又后悔又心痛，昔日杀人不眨眼的铁汉，双眼竟慢慢续起泪水。

“少爷，不，程顾，你起开，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再坐在我们小姐的窗前，您不是厌弃了她吗，您不是要与她恩断义绝吗，那你就赶紧走！”原还在一旁呆愣的小梅在听完茹雪的话之后，好似疯了似的，拼命的打拽着程顾。

“小梅，你疯了吗？”侯夫人怎能允许自己的儿子被一个下人当众殴打，于是又命人将小梅拖走，欲私自处置了她。

“你让她说！”程顾命令道，明知小梅说的话将会是自己这一辈子的噩梦，但他还是自虐般的细细聆听。

“少爷，我知道，您也大了，是有家事的人了，心里自是不如以前，只满心装着我们家小姐，将什么张三李四都纳如心尖，早将大小姐遗忘。

但我们小姐可有丝毫对不住你的地方，请您明示，您也不必再自己自顾自的生着闷气，也不用每日躲在外头。

这样也饶过我家小姐，省的她每日不敢言不敢食，深怕再惹您生气。

小梅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您刚回来的时候，可是掏心掏肺的对我们小姐，我还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们小姐最好的人，我还每天提醒着小姐对您好，为您说各种好话！

可是你呢，现在每天冷待大小姐不说，竟还指使一个下人朝大小姐泼水，若不是太子这件大氅，今日，大小姐怕是要冻死在那冰天雪地了！呜呜……你走，呜呜……”小梅越说越伤心，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只能一直低声哽咽。

一旁的程盈袖也十分赞同：“就是，大哥，你这几日确实是太过分了，你都不知道，这几日侯府内风言风语传的有多过分！”说完，她一时忍不住自己的情绪，虽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但是还是哭出了声。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程顾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而躺在床上的程羡，眼角也划过了泪水，径直流进程顾的心，好似硫酸一般，拼命的腐蚀着程顾的心。

“程顾，你先出来一下，我有事要与你说！”茹雪也红了眼眶，瓮声瓮气的道。

而此时的程顾，得知了程羡这几日的挣扎与绝望，自是再也不敢远离她半分，所以，他虽听到茹雪的话，但还是爱怜的轻抚着程羡的脸庞，不肯挪动半分。

“好，那我就在这儿说了，程颐，我要和你解除婚约，再过几日，等我太爷爷来后，我们就进宫面圣退婚，你准备一下。”茹雪说完，就提起自己的医箱径直而去。

深知其中厉害的侯夫人忙追了出去，程暗香看够了戏，也起身离开。

“大哥，对……对不起，我刚才的话没有针对茹雪的意思，我现在就去给她赔礼道歉！”程盈袖以为是自己的话太偏向程羡，让茹雪觉得自己在暗骂她，所以才气急离开。

“钢”完的小梅，在听到程盈袖的话语后，也觉得自己好似无意间伤害了无辜的茹雪，所以也有些不自在，跟着程盈袖出去找茹雪了。

几息，屋内只余程羡程顾两人，程顾一边慢慢掖着程羡的被角，一边低声说道：“对不起，羡儿，我对不起你，若不是我那违背伦常的感情，你就不会被我反反复复的伤害。

我是一个无情的人，而唯一的情，却给了你。

若不是你，我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感到被人爱着的感觉，你可还记得，那天，我骑马回归，你站在府门前，冲着我灿烂一笑，那一笑，我就知道，我，沦陷了，但是我却不想挣扎，我一面告诫自己我是你哥哥，一面贪恋着你的一切，一面享受着你的关爱，一面欲图用“兄长”的身份囚禁你，还一面痛恨着自己的身份！

其实，我爱你。

但是，上天似乎看我杀孽太重，所以，一遍一遍的戏耍着我，当我知道皇上与我和茹雪赐婚后，我就知道了，我彻底没了资格，所以，才会疏远你，希望压下内心的冲动。 没想到……我还是败给了你。

茹雪估计是看出来了，所以，她才要与我退婚。

羡儿，从此以后，我宁愿负尽天下人，也不会负你！”

程顾自述完，这才面向茹雪居住的方向，道了一声：“谢谢！”

然后，两人一个昏迷，一个痴迷，让诺大的屋子静谧无声，月亮，也在一点点下沉。突然，窗户发出“吱”的一声，然后，就传来了太子的声音。

“羡儿，你可是睡了？今个怎么睡的这么早？”

程顾：！

太子绕过屏风，刚要转过来看向程羡的床时，突觉得有股危险的预感，然后，一只鹰爪一般的手直直的向他袭来。

太子迅速反应，忙左右躲避。

在太子被突袭的连连撤退后，他终于看清了对面之人，不禁心里一震，暗忖到：大舅子不是同意了吗？怎么又闹起来了，难道是后悔了！

琢磨不定的太子也不敢还手，生怕这是大舅子给他的考验，所以太子节节败退，连着挨了程顾好几下。

“慢！”实在是忍不住的太子急忙出声阻止，但见程顾还是穷追猛打，于是也还起手来，一时，屋内乒乒乓乓的响个不停。

道完歉的小梅刚回到院内就听见了屋内的动静，以为程顾在趁着程羡昏迷，在拿程羡泄愤。于是忙提起裙子往里冲，大有要与程顾拼命的架势。

谁知，她推门朝里一看，却见到了掐架的太子二人，一时惊讶不已。

屋中二人也注意到了小梅，于是同时停手，都看向了她。

“呃……你们继续！”小梅忙往外跑，顺便为二人关上了门。

“呵，看来太子是这儿的常客啊，刚小梅见到你却一点也不惊讶！”程顾讽刺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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