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嬛超甜（30）

宫入秋时分，草木萧疏之气隐隐冲鼻。月色下草木上的露水沾湿了宫鞋。冷宫这种地方长时间的没有人清扫，以致杂草丛生、花木凋零，秋风一起，这庭院便倍显冷落凄凉。只剩了一轮秋月，如新眉般向繁茂的杂草遍洒清辉。

再转已入了内室，见眉庄躺在床上，远远便向甄嬛伸出手来，眼中一热，一滴泪几乎就要坠下，忙快跑几步上前，牢牢与她握住了双手。

眉庄的手异常的冰冷。甄嬛还未说话，眼前一片模糊，眼泪滚滚落下来啜泣不已。眉庄亦是呜咽，仔仔细细瞧了甄嬛一回，方才勉强笑道：“还好。还好。温太医传话进来总说你很好，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我也放心了。”

甄嬛强撑起笑容道：“我没有事。就怕你不好。”

眉庄的身量失去了往日的丰盈，一双手瘦嶙嶙紧握甄嬛的手“妃嫔私闯冷宫可是死罪，嬛儿，你是怎么进来的。”

甄嬛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皇上看在我与你姐妹情深的份上，我偷偷去求了皇上，皇上偷偷给我的令牌，这才能顺利的进来看你。”

甄嬛已觉空气中浸满了一种腐朽的味道。眉庄见甄嬛的神气，幽悲一笑道：“这里早已比不上昔日的存菊堂了。”

甄嬛仍是不免吃惊：“皇上虽然将你打入冷宫，可是这样也不利于你养病啊！”

眉庄伸手一支支点燃室内红烛，道：“华妃势盛，那些奴才哪一个不是惯会见风使舵的，一味的拜高踩低作践我。若不是温太医暗中周全，恐怕我连今日也捱不到了。”说着一滴泪坠下，正巧落如燃烧的烛火间，“嗤”一声轻响，滚起一缕呛人的白烟。

那烛火想来是极劣质的，燃烧时有股子刺鼻的煤烟味，眉庄禁不住咳嗽起来，甄嬛忙扶她坐下，衾褥帐帷颜色晦暗暧昧，连茶壶也像是不干净的样子。我仔细用绢子擦拭了碗盅，方倒了一杯出来，对着烛光一看，庆幸虽不是什么好茶但也勉强能喝。

见眉庄一饮而尽，甄嬛才慢慢道：“你别急。我必定向皇上求情尽早放你出宫。”这话说得没有底气，甄嬛难免心虚。玄凌什么时候放眉庄，甄嬛却是连一点底都没有。然而如今，只好慢慢宽慰于她，但求能够疏解她郁闷的心结。

眉庄只是冷笑，似乎不置可否。

一弯下弦月照着窗，似蒙昧珠光流淌了一地，烛火一盏一盏幽灭不定，红泪一滴一滴顺势滑落于烛台之上，映着沾染了凋败灰尘的重重红绡秀帏，浓朱淡红，混杂了堂外的草木荒疏气味，幽幽地迷漫着，室内笼罩在一片暗色中。

半日，眉庄似乎心绪平复了些，才静静道：皇上可有将他的计划告诉你。”她略顿一顿，怔怔望着窗外因无人打理而枯萎的满地菊花，片刻才回转神来。

甄嬛一时微愣，随即道：“只说了只字片语，并未全部告知。”

眉庄淡淡“恩”一声，“那也算很不错了。

见她身形消瘦，不由道：“姐姐也要早日将病养好，到底保重自己要紧。出宫的事情指日可待”

眉庄点头道：“可是，我走了，这偌大的深宫只有你一人，我放心不下”

甄嬛不由叹气，“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罢了。皇上现在待我也很好，姐姐不用担心。”

甄嬛的目光渐渐往下，落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终于忍不住问道：“当日你怀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眉庄凄然一笑：“人人都说我佯孕争宠，难道你也这么以为？”眉庄下意识地抚摸着平坦的腹部道：“以我当日的恩宠何必再要假装怀孕费尽心机来争宠？”

甄嬛淡定道：“你自然不必出此下策，以你当日之宠，有孕也是迟早的事。又何苦多此一举。”

眉庄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你明白就好。”

“我曾记得姐姐与我说过，皇上并未宠幸过你，难道后来皇上......”甄嬛叹口气，将自己所猜测的说与她听

眉庄道：“皇上一开始就布了此局，只待我暗中配合。”她紧紧攥住手中的帕子

想起眉庄听闻怀孕后的喜不自胜，甄嬛不由黯然。她是多么希望有一个孩子，安慰冷清夜里的寂寞，巩固君王的恩宠和家族的荣耀。

甄嬛安慰道：“事已至此，多少也是无益。你可晓得，连我也差点信以为真。”

甄嬛心口一热越发想哭，怕惹眉庄更伤心，终于仰面强忍住。

昏寐的殿内，古树的枝叶影影的在窗纱上悠然摇摆，好似鬼魂伸出的枯瘦手爪。秋虫的鸣叫在深夜里越发孤凄清冷，直触的心头一阵阵凄惶。

甄嬛极力道：“皇上……他……”然而甄嬛再也说不下去。玄凌对眉庄的举止，未免太......为了前朝的事情，不惜......甄嬛终于抑制不住心底对前尘往事的失望与悲哀，缓缓一字一字道：“皇上……或许他的确不是你我的良人……咱们昔年诚心祈求的，恐怕是成不了真了。”

眉庄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哽咽，她的字字句句如烙在我心上，生生逼出喉头的酸楚，这些话，是昔年闺阁里的戏语，亦是韶龄女子最真挚的企盼……

甄嬛勉强含泪劝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也保护你让你平平安安的出宫。”

甄嬛欲再说，流朱已来叩门，低声在外道：“请小主快些出来，天色晚了，回去被发现就不好办了。”

甄嬛慌忙拭一拭泪，道：“姐姐保重自身，我一定求皇上早日放你出宫。”

眉庄紧一紧甄嬛的手，“你也保重！”

门外流朱又催促了两声，甄嬛依依不舍地叮嘱了两句，只好匆忙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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