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黛玉正在那里绣一个小荷包。雪雁走了进来，为难的看着黛玉。

黛玉道：“雪雁，可是有什么事情？怎么不说话？”雪雁道：“姑娘，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大奶奶都来了，还有琏二奶奶，宝二奶奶、四姑娘都来了，正坐在前面和智善师太说话呢。”黛玉听了也是一愣，道：“这是为了什么？我到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老太太可从来没有来过。来的人不过就是宝二嫂子派来的丫头婆子罢了。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了。”

雪雁点头道：“姑娘说的是，听说宝二爷战败被俘，朝廷正要和亲，姑娘……”听了雪雁的话，黛玉心中一动，冷笑道：“这可是他们打错了算盘，还以为我是任他们拿捏的吗？”看黛玉生气的样子，雪雁道：“姑娘不用生气不答应她们就是了。”雪雁正说着，只听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姑娘可是住在这里，嗯，这里倒也清静，想姑娘也是喜欢的。春纤，姑娘日常都做些什么，我离了这里，倒真是不放心。”

雪雁低声道：“姑娘，紫鹃来了。”黛玉点点头。果然紫鹃的声音道：“姑娘，紫鹃来看姑娘了。”春纤打起帘子，果然紫鹃在一个小丫头的搀扶下，进了黛玉的屋子。紫鹃进得屋来，跪下磕头道：“紫鹃拜见姑娘。”黛玉道：“紫鹃姐姐，快不要这样，雪雁，扶起紫鹃姐姐来。”紫鹃站起身来，又上前仔细看了看黛玉，道：“姑娘倒是胖了些，比那个时候也健康不少，真是菩萨显灵呢，我可真要叩谢天地了。”

说完又跪下来，磕了两个头。黛玉道：“紫鹃，你今日里怎么有时间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紫鹃犹豫了下，道：“姑娘，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老太太想姑娘了，而且太太她们要为娘娘，大老爷、珍大爷、宝二爷祈福，今天就都过来了，正好还能见见姑娘。”黛玉道：“恍惚听说大老爷他们被敌军俘了去可是真的？”

紫鹃点头道：“是真的，宝二爷在一起，不过因为两国讲和，倒也不会受罪。那靇炫国国君也是好的，正准备和我们天朝和亲，只是现在还没有合适的公主罢了。如果和亲公主找到了，宝二爷他们也就能够回来了。”黛玉想了想，道：“果然是好的，如果宁荣二府有合适的姑娘就好了。”这话紫鹃一愣，然后低下头去。

黛玉现在心中明白了，道：“可是老太太让你过来找我的？”紫鹃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黛玉暗暗伤心，道：“紫鹃，唉，算了，今儿就给你这个面子，也让能够让你在府里好过一些。不过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好吧，我这就过去。”

听黛玉这话，紫鹃有些发窘，犹豫道：“姑娘，总是老太太疼爱姑娘。”黛玉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扶了雪雁的手，道：“雪雁，春纤，我们到前面去吧，别让老太太、太太们久等。”雪雁扶着黛玉，几个人也就向前面走去。 水月庵庵堂，那些尼姑早将散在的拜观音的人撵了出去，只有荣宁两府的太太奶奶姑娘们。贾母正在那里和智善说话。这时候，只听鸳鸯道：“林姑娘来了。”大家急忙看向门口。只见黛玉袅袅走来，一身淡粉色云霞锦的衣裙，外罩一袭白色软云纱的披风。头发上却是没有太多的首饰，只是一只玉凤步摇，两只珠花。黛玉走进庵堂……

一看见黛玉，贾母站了起来，扶着鸳鸯的手来到黛玉的面前，一下子搂住黛玉，心肝肉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道：“玉儿呀，都是外祖母无能，然我的玉儿受委屈了。”听了贾母的话，黛玉也觉心酸，不由得落下泪来。邢夫人王夫人李纨凤姐等人也是各有心事，都在那里陪着落泪。

过了一会，还是凤姐宝钗上前，扶住贾母道：“老祖宗快不要伤心了，今日本就是为大老爷珍大爷宝二爷祈福的，快不要伤心了。”黛玉也扶着贾母坐到座位上。又给邢夫人王夫人见礼，姐妹们也都彼此见过礼。

贾母点手招黛玉过去坐到自己的身边。黛玉依言而坐。看着外孙女出尘脱俗的容貌，贾母心中实是不舍，所以就找些别的话头来说。从穿衣吃饭到身体保养，贾母问了个细，还是没有说到正题。这时候王夫人实在忍不住了，道：“大姑娘，这里有一件事情，还要大姑娘答应的。”黛玉微微一笑，道：“二舅母有什么事情吗？想黛玉孑然一身，又能帮舅母什么事情呢？”

王夫人道：“大姑娘也知道我们府里日渐艰难，本来这话不好说什么，不过有些账目还是要算清的，免得到时候恩反成了仇了。”黛玉道：“这话倒是不靠谱，我林家的女儿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二太太，若是有什么事情，只要黛玉能去做的，就不会推辞，倒不用拿账单来说话。不过今日里我倒好奇了些，不知道九年来我的花费是多少。”

说着让雪雁接过王夫人准备的账册子。黛玉接过来略翻了翻，脸色却是越来越白。拿着账本，看着贾母道：“外祖母，你也认为这些都是黛玉在府上的花销吗？”贾母虽然不知道上面写的都是什么，想着不过就是简单的帐篇子，道：“玉儿，你二舅母是管家太太，当然不会有错。”黛玉的身子明显的晃了一下，扶住雪雁的手，笑道：“不知道这账目是什么人做的，倒也详细。”

王夫人笑道：“这倒也不会错，从大姑娘第一日进府就记下了，每一项都是详细无误的。”黛玉凄然道：“不知道二太太要黛玉做什么？”王夫人道：“不过就是做那和亲的长公主，救宝玉回来。”黛玉道：“如果我同意和亲，是不是我们就清楚明白了，黛玉也不欠贵府什么了？”王夫人道：“那是当然。”黛玉道：“好，我就同意和亲，不过既然我答应和亲就算是还清你们的人情债务，那么我就同意有你们向皇上荐举，以我林家女儿名义出嫁，以后我和你们再无瓜葛。”

王夫人想和亲之后那林黛玉一定远走他乡，用不上一年就得客死他乡，也没有什么用处，就点头道：“那有何不可？”黛玉道：“好，空口无凭立字为据。师太，借笔墨一用。”智善看黛玉凄凉无限，也就答应下来，一会功夫，黛玉写完字据，递给贾母，笑道：“外祖母，这是我的卖身契约，也算还了所欠十万两白银养育之费，从此之后，我们再无牵扯。” 听了这话，大家都吃了一惊。贾母更是抱住黛玉道：“玉儿，不要怪外祖母，毕竟的宝玉是我的命根子，一切都要为贾家所想呀，不然我有什么面目去见贾家的列祖列宗。外祖母没有办法，只能舍了你了。”黛玉点头道：“是，黛玉知道。”宝钗上前，跪下道：“多谢林妹妹救宝玉一命，也不枉了你们之间的情谊。”

黛玉道：“宝姨娘倒不用说那些，我也不过就是还债而已，算不得什么情谊，我走了，你们过得安心舒心即可，今日我也累了，告辞。从此以后，我与宁荣二府再无瓜葛。”

黛玉说完，扶着雪雁春纤的手，向内堂走去。贾母知道黛玉伤心，自己也心痛如绞，喊道：“玉儿。”黛玉顿了一下，头也没回，径直走了进去。

贾母看着得意的王夫人，想着黛玉的话，道：“玉儿说的十万两白银怎么回事？”王夫人道：“老太太，不管怎么样，林姑娘成了和亲长公主也是喜事一桩，我们赶紧回去给娘娘道喜才是。老太太，事不宜迟的，听说那靇炫国的太子已经到了，可别让其他人抢了先，我们应该快些了。”说完吩咐一声，大家也就出了庵堂。贾母再不愿，也无奈至极，又想着宝玉，也只得走了出去。

黛玉回到自己的屋子，面色难看之极，不过还是吩咐王嬷嬷，雪雁春纤道：“如果你们愿意就和我去那大漠，如若不愿，就留给你们一些安家费用，把那奴籍也给了你们，你们就留在这里。”三个人吃了一惊，就要说话，黛玉止住道：“我主意已定，你们什么都不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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