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杨逍望了眼迎面走来的青翼蝠王韦一笑沉声询问。
韦一笑也不急着回答,信步走到杨逍面前,撩起青黑色长袍自若地坐在圆桌对面,洁白又含了稍许不大明显的茧子的手指缓缓捏上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饮着茶杯里尚未凉透的茶水。他抬眸望了望杨逍不大友善的面色,“嘿嘿”笑了两声,放下茶盏挪了个座位,干脆坐到了杨逍的左前方。
指尖轻叩着桌面,他压低了声音与杨逍仔细道:“你走的几天沙赤纳没什么动静,倒是这两日,我看他深夜的时候总潜到各个房间里在翻找什么,似乎是汝阳王对他下了什么命令。对了,杨逍,你不会不知道他进过你的书房吧?”
杨逍静静听着,待韦一笑说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神色忽的一顿,他忙问韦一笑道:“近几日可有收到匿名书信?”心底隐隐的传来阵阵不安,似乎在他与汝阳王之间亦有那么几分的“心有灵犀”,是斗得太多了,他熟悉汝阳王,汝阳王也熟悉他。
韦一笑“咦”了一声,喃喃疑问道:“这跟沙赤纳有什么关系?你怎的关心起这些事了?谁会给我们送匿名信啊?”
杨逍冷扫他一眼,冷冷道:“你只管说有还是没有。”
韦一笑微微挑眉,撇嘴答道:“昨日倒是收到了一封。”
杨逍急忙问:“在哪儿?”
韦一笑抱臂道:“应该还放在鹰王身上。那封信来得蹊跷,鹰王看了信也没说什么。左使刚回平河两天,鹰王怕打搅左使休息便没把信的事告诉左使。”
听他说罢,杨逍眉头微蹙:“请鹰王。”
殷天正来时,房里正一片寂静,杨逍端坐在桌旁慢条斯理地喝茶,韦一笑教房里冰凉的气氛搅得面色有些不自然,见到殷天正推门进来,他似是得救了一样,急忙拉着殷天正同他并肩坐下,嘴里振振有词:“鹰王你可算来了……”似也长舒了一口气,房里的气氛也没有方才那般压抑了。
殷天正在衣袖里摸了一小阵,将一份折叠得很好的信递到杨逍面前:“杨左使恕罪,我不是有意藏着不教你知道的,只是……左使刚从淮业回来,又听说左使在淮业受了伤,杨左使该好好休息才是,平河镇有我和蝠王,还不至于乱了套了。”
杨逍接了书信,浅笑着拍了拍殷天正的肩:“无妨,你如此想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他神色一利,望向殷天正道,“事关汝阳王、事关范遥,我,不得不亲力亲为。汝阳王心机颇深,眼下怕是会借此大做文章。”
“杨逍,你的意思是这信是范右使送来的?”韦一笑惊问道。
杨逍点了点头,道:“那日我让你去盯沙赤纳确实忽略了你还不知这几封匿名信的事,范兄弟身在汝阳王府,能送信出来实为不易,我等必须尽全力保证他的安全。”他看了眼韦一笑,又将目光一刀殷天正身上,“沙赤纳已经开始有动作了,早不动作晚不动作,这个时候动用沙赤纳这颗棋子一定是事关汝阳王府的大事。”
殷天正皱眉道:“你是说沙赤纳很有可能在找这封信?难道汝阳王已经知道了范右使的身份?”
杨逍细思了一会儿,摇头道:“他找的不是这一封而是有可能是之前的几封,之前送到平河镇的信只有一封,而剩下的信都送去了淮业,再加上今日这一封,汝阳王还不知道信的去向,他让沙赤纳来查恐怕是有人告密。”
韦一笑拍案而起,愤愤地咬牙恼道:“除了沙赤纳,我们身边还有汝阳王的人!要让我知道那个人是谁,我一定吸干他的血!”做出一副呲牙咧嘴,当真要吸人鲜血的模样,面目狰狞却也有些好笑。
殷天正思忖后道:“那个人不在我们身边,至少不在平河镇。”
韦一笑“咦”了声,顺着他的话说道:“不在平河镇,那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是在淮业,此刻正混迹在义军当中?”
殷天正颔首道:“如果真是这样,沙赤纳的行为就不难解释了。只是,能知道孙易收到匿名信的人并不多,那个人又是如何知道的?他又为何要等宏川、岭子口失守之后再把匿名书信的告诉汝阳王?就算汝阳王知道了也为时已晚,这岂不是马后炮。”
一抹灵光一闪而过,杨逍深邃的眸中登时显出几分狠厉和即刻就被盖过的慌乱:“如果他不是汝阳王的人,如果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守住元朝的三道防线,如果他要的正是范兄弟的暴露和汝阳王的混乱。”
三个“如果”听得殷天正、韦一笑后背发凉,一层又一层的冷汗接连攀上背后额角,如杨逍所说,那么那个人简直太过可怕了。因为不是汝阳王的人便就只可能是他们明教的人,而明教中人何人不以杨逍为尊,何人不知杨左使与范右使的兄弟情深,此人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违反明教教规。不仅以下犯上,甚至要将明教的两位光明左右使送入虎口。
韦一笑道:“他是谁?这样的人明教不能留。”他掩在衣袖里的手早已经握成拳头,而掌心早也冷汗淋漓。
杨逍却摇了摇头,恍若方才之事根本不曾发生一般,云淡风轻的笑着捏起范遥递来的书信仔细读着:“汝阳王府近日多了好几个江湖中人,很多机括也重新组装了,范遥说似乎是有什么人会闯王府一样,汝阳王连风渠的战事都不太关注了,只一心把王府弄成个真正的铜墙铁壁。”
“咦?这是怎么回事?”韦一笑快语道。
杨逍叠好书信,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之后,面上仍旧一如往常的挂着抹淡淡的浅笑,他十分平静的说道:“既如此,便助他一臂之力吧。”
殷天正和韦一笑扭头对视,对视过头又齐齐摇头,他们谁也不知道杨逍话里的“他”所指何人。只觉得杨逍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十几岁,言语间亦能听出连连的叹息与无奈,甚至还有几分微弱得几乎教人难以察觉的纵容。他们不知道一向指点江山的杨逍因何突然如此,在他们的记忆中,杨逍从没有展现过如此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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