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绝处逢生

她幼时父母染疾，双双陨命，年仅九岁的她便成了孤苦伶仃的孤儿。

亲眼目睹亲人饱受病魔缠身，自己却无能为力，黑发人送白发人的切肤之痛，她深恶痛绝。

她立下誓言：此生学医，不求悬壶济世，但求治病救人，问心无愧。

家中无米为炊，她便做些女工，给大户人家打些零工，日夜以继，总不至于忍饥挨饿。

渐渐地，她也攒下了不少铜板，同龄的姑娘穿新衣，戴头花，她从不艳羡，因为她知道，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三年攒下的钱，终于够她买到那本她心仪已久的医书。

白天打工，晚上为了省钱，她不舍得点灯，只趁着长工家未灭灯前偷学一会儿。

她悟性极高，又对医学有着浓厚的性趣，医书上草药图鉴多为抽象，可她总能根据其独有的外貌特性，分辨出所需所求。

有时她突然来了灵感，常放下手中活计，净了手，翻看那本医书，久而久之，那本薄薄的医书，竟变成了厚厚的一沓。

可上天，似乎不愿多给这小姑娘多些怜悯。

那次，她又来了兴致，把沾了水的手往围巾上擦过，刚从怀中掏出她视若珍宝的医书，还未来得及细看，就被一只抹着油粉的肥腻大手一把夺过。

不由分说，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那被旁人视作宝贝的东西，就在她无情的揉搓撕扯下，碎成了粉沫。

“好啊，我说这几天膳房里怎么光见饭少，却不见出活，原来是你这个死丫头偷懒来着。”

“合计着我招你来是让你来吃闲饭了是吧？”

女人雍肿的脸上涂着厚厚的一层白粉，一双眯眯眼与大红的厚嘴唇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嘴角那颗粉也掩饰不了的黑痣随着女人嘴唇的翻动，也跟着蠕动。

凶狠精明的目光死死盯着弱小无助的小女孩，似乎要把女孩看穿。

可怜女孩还讶于刚刚发生的事情，一脸错愕，难以置信。

这是她没日没夜，辛苦攒下的三百铜板，一枚银元。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

现在，没了！

一切都没了！

女孩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被风吹的凌乱的碎屑，眼角有泪轻轻滑落。

心里一下空了，脑子乱作一团，自己亲眼所见的，却恍然若梦。

那膳房管事的刻薄女人，见这丫头竟然不理自己，不由的火气更大。

“我看你是不想干了，死丫头，把这儿扫干净利落了，收拾你的包裹，卷铺盖走人。”

世界都塌了，还有什么是值得她在意的呢？

她昏昏沉沉的，她不知道，哪里是她的家，她又能上哪去。

为什么自己辛辛苦苦建起来的梦，别人只轻轻一下，就灰飞烟灭，她连挽留乞求的权力都没有。

这世道，本该如此吗？

自己的命，就如此身不由己吗？

她心中渐渐滋生一种情感，她知道，这是恨，恨自己无能为力，恨天道不公，恨……

恨这世间一切…

天空电闪雷鸣，乌云很快压低了天幕，整个村落，都笼罩上一层阴霾。

狂风呼作，眼看大雨就要倾盆而至，路上行人来去匆匆，不多时，街上行人就所剩无几。

只有那些出摊做生意的小商贩，还在急匆匆的收拾自己的东西，好赶在大雨之前回到家中。

“小姑娘，大雨就快来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去呀？”

一位刚收好甜果摊的花白头发老大爷，见这十一二岁的清秀小姑娘一脸失落的独自走在街上，不由关心问道。

可这小姑娘好似没听到一番，只自顾自的，向前走着，仿佛没了灵魂，只剩一具空壳。

大雨倾盆而至，浑着泥水打落了路边野花，折了路边野草，淋在女孩脸上，流入女孩口中，酸涩难耐。

女孩漫无目的的走着，身体渐渐变得冰凉，意识也开始模糊。

终于，她双腿一软，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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