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高跌重情难却

快要到殿前，江雨柔突然意识到什么，定下脚步拦住江源“二哥，等下。”

“又怎么了，我的好妹妹。”江源明显不耐烦，踱着步，没好气地回应着。

“你说是母亲让你叫我们过去的？”江雨柔轻柔吐出一句，“那还有假？”江源没等她说完就一脸别过去，示意旁边的人赶紧带着小娘子过去。可江雨柔显然并不想离开，她瞪着江源，立在原地，“可二哥确定，说的是我们？”江雨柔拦住要提前一步先走的副将，指着杨徽萱和陆佳宁道。

“对啊，就是你们仨，她，她，你！”江源不耐烦地指了指她们三人。“真是的，妹妹这是怎么了，可别误了时辰啊，眼下可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怎么了？我还想问二哥怎么了！”江雨柔眼眸翻转，突然发怒，“若说母亲知道陆家娘子在此不足为奇，可杨大娘子她又如何知道，岂不是二哥浑说！”江雨柔一把撇开架着杨徽萱的副将，副将也不敢造次，“起开，来，我们回去。”

“哎呀，我的好妹妹，你这是要回哪儿去。”江源一下子急了，可江雨柔自小在临川公主那儿得宠，他可不敢轻易得罪，只得一脸假笑，赔笑脸地好声好气问她。

“自是回该回的地方！”江雨柔说的很坚定。

“你回来！”江源急不可耐，“听见没有你给我回来！”江雨柔没有停下的意思，只剩下陆佳宁和江源立在原地，陆佳宁见江源放松警惕也尝试着想要逃，可没跑一步又被江源给捞回来，趁机揩了下油，丢给副将，“看好她！”即刻追上她的妹妹。“妹妹，你听我说，我可真没诓你！真的是母亲……”

“柔儿！”空荡荡的长廊上传来晨钟暮鼓般的敲击声，只两字却字字珠玑。江雨柔下意识地立在原地，而一旁的江源早就吓傻了，极不情愿却又有些谄媚地扭过身去，“母亲……母亲别怪我，是柔儿她……”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妹妹是金枝玉叶，是皇家孙媳，可是你能这么随口叫的！”江雨柔和小娘子也瞬时转过身去，只见光影斑驳处立着一位老者，看似慈爱，却立得笔直，满身的筋骨劲儿，她的脸一半在光影里笑着，一半躲在阴影里，卷着怨气。“母亲！”江雨柔充满温情的一声，跪在地上。

临川公主并没生气，极为耐心地挥着手，“好孩子，过来！”

“母亲，求你，放过她们吧！”江雨柔低头抽泣，说得极为小声。

“柔儿，听母亲的，过来。”临川公主仍旧是好言好语，可就这不断重复的话语中却透露着令人无法辩驳的执拗。

江雨柔被她母亲的眼神牢牢地盯住，江源在一旁急得出汗，他也不敢擦拭，着急也怯懦地说“妹妹，还不听母亲的。”

江雨柔看到了江源递来的眼色，她不情愿地起身，拖着步伐袅袅婷婷地走到临川公主面前。临川公主替她理了理鬓间的碎发，“柔儿，可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母亲，我……”江雨柔糯糯地低下了头。

“乖女儿，我知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觉得是你太迫切了，让小郡王失望了，他才不爱你，对吗？”

“母亲你别说了。”江雨柔头埋在手帕里，一会儿就泪满衣衫。

“傻姑娘，你这柔弱的性子可真不像我。从小我怎么同你说的，为人上者就不要讲什么情爱，那东西厉害得很，能吃人。你看，你对小郡王如此掏心掏肺，还想着救他的心上人。”说到此，临川公主顿了顿，瞄了一眼杨徽萱，小娘子抬眸与她对视。临川公主没想到小娘子如此大胆，惊了一下，对着她说“你以为你救了她，他就会对你好？若真救了她，她日她成了皇后，你能讨得半点好。”临川公主说着，一旁的陆佳宁却冷哼了一声，“皇后？好大的口气，若想成皇后也得先问问我们陆家同不同意。”

临川公主刮了一眼陆佳宁，嘴角抽了两下，狠狠地笑了一声“你看，陆家这幺女年纪轻轻却看得比你长远。”

“母亲！”江雨柔依旧埋在手帕里抽噎，她似乎动容了，也似乎犹豫了，过了好久，才断断续续地说“母亲，可是我不想这样，我不想……”

“你不想什么？”临川公主这才见了气，攥着一股阴狠问她。

“我……”江雨柔猛然抬头，看到她母亲眼中的灼热、狠辣与失望，她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人人夸，人人赞，哪里又受到了如此晦涩的眼神。“我……母亲，我的心好乱啊！”

“好孩子，你想的。”临川公主从江雨柔手中抽过绢帕，替她拭泪，“别哭了，再哭可就不好看了。你想的是什么，母亲都省得，再不济都有母亲在呢，母亲替你想办法。”

江雨柔抿了抿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心里不太认同她母亲的话，她在王府生活过一段时日，她母亲教给她的东西在王府里全都用不上，大家躲着她，怕着她，渐渐恨上了她，连小郡王都不去她屋子里，自从出嫁，她备受冷落，她猛然觉得这似乎不是她要的生活。她爱小郡王，打从第一眼见到他就爱上了，而情一但滋长，便如猛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她不求什么人上人的高位，也不求什么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她只求他能念着她的好，只求他能看她一眼，哪怕就一眼，她也一生足矣。

江雨柔不是大女人，纵使临川公主苦心经营，可她终究只是个小女子，她只要那惠风和畅、阳春三月的少年郎。

“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打进来了！长廊内外一阵骚乱。

“母亲，快走！”江源和副将一人架起小娘子和陆佳宁，护着临川公主和江雨柔向殿里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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