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侯为齐衡和小娘子带来了更为确实的消息,今儿他在宫里待了将近一天,看官家的脸色,大概是相信了钱国公和文王妃所言,对庆宁长公主与英王一家有所怀疑。小娘子不懂顾侯的意思,追着问顾侯“我们一家与英王一家本就交好,这官家也是知晓的,我们两家大多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相交,怎么现下突然就给我们冠上了这样的罪名,说我们串通英王里应外合陷害文王。”顾侯也知小娘子心急说话没顾忌,他接着安抚道“理是这个理,可再怎么说此一时彼一时,以前相交可能还没什么,可眼下这就成了有什么。你昨晚闹得那么一出,被文王那边抓住了把柄,兴许昨晚官家还觉得你们小两口恩恩爱爱,可回过味儿来,再让这钱国公与镇国公添油加醋一番,这会儿子怕官家更觉得是你故意让小郡王把文王放进来的。”
“不对。”小娘子不信顾廷烨所言,她摇着头回应。“怎的不对”明兰插进话来。“若是换作旁家,官家兴许会怀疑动气,可我们家绝非是钱国公、镇国公三言两语能够扳倒的。”杨徽萱从椅子上直直地站起来,她的眼角飞扬地吊起,眼睛里似乎闪着火光。明兰正眼看着她,觉得这姑娘非是池中之物,大家里培养出来的女儿还真的是见得远,扛得住。“都这个时候了,我也就不避忌什么了。不瞒你们说,我祖母和官家自小一起长大,又是一母同胞。官家在禹州的时候全靠皇后娘娘和我祖母相伴相携。为了官家能承继大统祖母更是放弃了所爱耽搁了自己的婚嫁,后来官家来汴京,为了笼络汴京老臣这才嫁给了我祖父。你们也知道,官家向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这样重的情谊岂是那些人搬弄些是非就能一笔勾销的?”小娘子越说越激动,她小时时常听祖母讲她年轻时的人事,在祖母的回忆中禹州物草丰美,人杰地灵,那里的男儿更有着无比雄伟的宏愿。春日里出游,草没马蹄,杏花吹满了姑娘们的发梢,那陌上的少年却依旧风流。祖母为官家放弃了这么多,可到头来官家若是被人三言两语就挑拨了,这该是对祖母多大的讽刺。“可官家确实是在钱国公、镇国公走后才下的旨意。我晌午就被召入宫,当时官家还无此意。后来钱国公、镇国公来了,官家就打发我去偏殿候着,等我再去觐见,官家那边就已经派人去监守庆宁长公主府了。小娘子你想想这里的门道,如若不是他们,还能有谁?”顾侯还是觉得小娘子太天真,这伴君如伴虎,就算是庆宁长公主曾经为官家掏心掏肺,把婚姻大事都抛出去了。可这彼时的情谊放在眼下又能有多少作数。“元若你也劝劝你家小娘子,让她别这么实心眼儿。官家这个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不信你祖母了,早就把你祖母抛诸脑后了。你想想看,从那歌妓告御状开始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没多少日子,可却累得朝堂上曾经位高权重的英王、文王接连倒下。这两座大山倒下,官家总得给个说法,要只说他们内斗,旁人怕是不信的,总得找个第三人吧。”顾侯故意停了停呷了口茶,他这话虽是叫着元若,可却也是说给小娘子听的。“这话我们也就屋里说说,照我说就算不是钱国公、镇国公,也会有其他人,他们不过都在替官家办事罢了。”小娘子猛地一下跌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地扣住椅子的扶手,青筋暴起。齐衡伸出手来覆在小娘子的手背,想给她力量稳定心神。小娘子腾出一只手来又覆在齐衡手上,手心的温度告诉着齐衡她无事。明兰见顾侯说的有些多了,慌忙拦住他“你又懂些什么?这钱国公、镇国公去时你不过偏殿候着,哪里听得清楚。再怎么说庆宁长公主也是官家的一母胞妹,小门小户尚还顾念兄妹之情,这天家兄妹更该是相亲相爱,互相扶持。想那官家是怎么对庆宁长公主一家的,你就说我们盛家旁边那宅子都说是风水宝地,在汴京的地契市场上价钱也是贵的吓人,可官家说赏给长公主就赏给长公主,这可有半点虚的?情谊这东西是骗不了人的,官家以孝治天下,更总说家庭和睦方能朝堂安稳,长公主对官家就是家,他这么做可能也就是一时兴起的事儿,保不齐三日五日,他想明白了就把兵给散了。”“你们啊,妇人之仁。”顾侯把袖子向上捋了捋,围坐在炉火旁烤着手,边摇头边说。明兰着手去给顾侯换了茶盏,又添了些汤水。“我是女人,自是不懂你们这些男人的大道理,可我哪次不比你看的明白。”明兰心里也很担心,顾侯说的不假,官家有意在找替罪羊,为这风波去填窟窿,齐衡接了这差事,杨家就出了事儿,眼下顾廷烨又挑起了这担子,若再有波澜,这涟漪波及又该到何处。她每每想到这儿都觉得后怕,不敢往下深追。今日这屋里的虽说都不是外人,可顾廷烨这话也太犯避讳了,竟狂议官家心思。顾廷烨散漫惯了,大抵是不会在意这些,可她不同,小时她亲娘的教诲还时时响在耳畔。这个节骨眼,还是小心些为好。“哎……你说说我哪次不比你看的明白了?你哪次委屈不是我护着你,若我看的不明白岂能把你护得这么好。”顾廷烨一把握住明兰白莲藕般的手腕,定睛问她。“你快放开我,齐小公爷他们都在呢,你这是做什么。”明兰着急地把衣袖抚平,冲着齐衡和杨徽萱赔笑脸。齐衡和小娘子浅笑着回应着明兰,小娘子更压下心中烦闷冲着明兰眨了眨眼。“怕什么,元若和他家小娘子又不是外人。”与明兰的害臊相比顾廷烨倒是满不在乎。小娘子打眼瞧着明兰,她突然想起早些年汴京城的闲闻,说顾侯夫人贤良大气,在汴京城内与各处王公贵族内眷交好。那时的她与明兰未有接触,她大抵是不信的。可这几番交往下来,尤其是刚才这四两拨千斤的功夫更让她好生佩服。她觉得顾侯和盛明兰百般相配,顾侯狂傲恣意,又有明兰在内时时贴补,帮他求全求稳。想那顾家以后的天地怕是只升不败。
说话间,燕云和十六回来了,他们躲过了官兵的巡禁,见到了庆宁长公主。可又见顾侯与顾侯夫人在场,十六心里计较了片刻觉得此时他不宜露面,就和燕云商量着让她先去找小娘子,自己却出了盛家,在通向齐国公府的路上一茶室等着他们。小娘子见燕云来了,与齐衡一道与顾侯和明兰作别。二人来了茶室见了十六,十六将庆宁长公主的情况一一说予他们,说长公主府内一应事务照旧,吃穿住并未受什么影响,眼下只是不能随意进出,官兵们也没有为难他们,都是远远地守着,想是官家也顾念长公主的身体有意为护,让他们尽管放了心。燕云也在此时把庆宁长公主的话带到,告诫小娘子勿要动气,沉住气方能办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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