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是,蓝曦臣一定将叔父的意思,不,应该是天下百姓的意思,如实转告十象灵君。”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舍我其谁?
蓝启仁望着天花板闭了一会眼睛,再看跪在面前的蓝曦臣,仿佛这个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就要离他远去一般,让他感觉一种莫名的孤单。
蓝启仁:“曦臣,你先起来,坐在那里。”
蓝曦臣依言起身,坐在蓝启仁对面。
蓝启仁:“我有些事情,不是很明白,想问问你。”
蓝曦臣“是,曦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蓝启仁:“我这一生,从未婚娶,但我也知道,缘分二字,原本是属于男女之间的事情,为何你?还有忘机,为何会弃红尘而行山水之道?难道真是因为?从小没有母亲陪伴,无法和女子交往。”
蓝曦臣也从蓝启仁的鬓边,看到了岁月的风霜,感觉到他的落寞。
蓝曦臣“请叔父恕曦臣直言,有其因,却不尽然,若是忘机没有遇到魏婴,或者说曦臣没有遇到阿瑶,或许也会同寻常人一样,同一个女子寥寥一生。”
蓝启仁:“曦臣,我既然能成全你们,自然不会再怪罪你们,我只是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我一生未婚娶,实在不明白情为何物?”
蓝曦臣“天下之大,唯情之一字最难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若是做不到心如止水,不如敞开胸怀海纳百川,这也是我闭关三年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才悟出的道理。”
蓝曦臣“敢问叔父,忘机在你眼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蓝启仁想了一会儿,
蓝启仁:“忘机,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可是这孩子,偏偏不爱说话,不爱与人交流,着实让人伤透了脑筋啊!他为什么会养成一个这样的性格?”
蓝曦臣“那是因为,忘机从小就在学着压抑自己,压抑自己的情绪,压抑自己的感情,然而人天生就是有感情的,被压抑的久了,就会向相反的地方发展。”
蓝启仁:“你指的压抑是什么?”
几十年来,蓝启仁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侄儿,对他袒露心声,而蓝启仁对这压抑二字,已经有了猜测。
蓝曦臣“姑苏蓝氏家规,有时候,真的很严苛。”
蓝曦臣所说正符合蓝启仁的猜想。
蓝启仁:“家规是一个家族的立足根本,严苛一些,又有何不对?”
蓝曦臣“叔父,国法?家规?可有言,禁止母子相见?”
这一刻,蓝曦臣隐忍了几十年的抱怨,终于宣泄了出来。
蓝曦臣“姑苏蓝氏家规,不可结交奸邪,固然无错,但是法不责众,因为母亲的出身,就要被困在房子里,生生的隔断母子之情,叔父,您可知忘机当年才六岁,为何要长跪于龙胆小筑?幼子念母乃是天性,天性被灭,忘机又如何活跃的起来呢?”
蓝曦臣“忘机从小到大,就连我这个亲兄长,都不愿意说上一句话,这还像一个正常的人吗?幸好有魏婴这样一个性格突出的人,愿意和忘机交流,忘机的心思才逐渐活跃起来,对生活有了向往,同时也有了追求,忘机会心悦,也是因为他们互相拥有的东西,正是自己匮乏的,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忘机和他们一道听学,几乎所有人,都对忘机敬而远之。”
蓝启仁捋着自己的胡子,点了一下头,似乎也有些明白了。
蓝曦臣“忘机会选择与魏婴为道侣,不只是因为彼此有义,更是因为他们有共同追逐的大道,他们是因为,志同道合而走在一起的。”
蓝启仁:“嗯,我明白了,是因为志同道合,而彼此互生敬慕,好比伯牙子期,高山流水,忘机和魏婴之间的情谊,已超越了高山流水之情。”
蓝启仁望着对面的蓝曦臣,
蓝启仁:“那你和金光瑶,又是怎么回事?”
蓝曦臣为自己斟了一杯水,缓缓的喝了一口,
蓝曦臣“患难之交,彼此相扶,我原以为阅尽天下藏书,便能通晓大道,可是后来我才发现,这世间最难懂的,便是人心,人情,人性。”
蓝曦臣“叔父,你可曾知道?当年岐山温氏火烧云深不知处,曦臣携藏书逃亡,为何能够平安回返?射日之征,我们为何能够顺利的攻上不夜天?战争结束之后,云深不知处,为何能恢复得如此之快?这都是阿瑶不遗余力的倾囊相助,而我,只因旁人的一句话,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他给杀了。”
蓝启仁:“曦臣是因为心怀愧疚,难以释怀,才自行避光寒潭洞三年?可是那些业障,也的确是他做下的,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这一点,是非善恶分明的蓝启仁,最不能理解的一处。
蓝曦臣“是啊!阿瑶是做了很多坏事,可曾有人问过一句,他为何要这么做?敢问叔父,若是您也有一个不洁的身世,贪婪无度,不仁慈的父亲,您当如何?阿瑶只需要有人能信他,只需要天下人给他一个公正,可是,等我想明白这些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被我杀了。”
蓝启仁睁大双眼,直视着对面的蓝曦臣,想起当年,蓝忘机也说过类似的话,孰正孰邪,孰黑孰白?这个浑浊的世界,当真是把在正邪黑白搅得一团糟。
那天在阴阳镜中,他也看见了金光瑶的生平过往,也实在令人愤然,若是世人都公平一些,仁慈一些,或许一切都不会弄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蓝曦臣“如今,上天给了我们机会,也给了阿瑶机会,叔父可还记得,阿瑶最初来云深不知处的时候,也是一个干净纯粹的人,只是深陷泥污无法自拔,我想把他找回来,重新回归正道。”
蓝启仁:“然后,你们也能志同道合,我明白了,人心所向,大道无疆,引人向善,也是无上功德,你去吧,我不会再阻止你们。”
蓝曦臣“是,多谢叔父成全,但曦臣还没有说完,”
蓝启仁看见蓝曦臣眼里,拨云见日的喜悦,自己心里也舒坦不少。
蓝启仁:“你说吧!难得你我叔侄,能如此促膝长谈。”
此时此刻,蓝启仁先生总算明白,蓝曦臣蓝忘机魏无羡他们,为什么能够得到神迹,超越世俗,脱颖而出,因为他们都有一颗宽广而宏大的心,蓝启仁觉得,或许正是因为他太过执着,无法领悟到修行的真谛。
蓝曦臣“今日清谈会,您真应该去看一看,如今忘机引领的修真界,在魏婴的辅佐之下,已是万心归一,一呼百应,虽然天下依旧纷乱不断,可于仙门百家而言,却是难得一见的辉煌盛世。”
蓝启仁:“不,我看见了,你和忘机,是我姑苏蓝氏最优秀的子弟,天下交于你们,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去操心吧!我年纪大了,也该安享天年了!时候不早了,去吧!”
蓝曦臣“是,曦臣告退。”
看着蓝曦臣走出去的背影,蓝启仁紧锁了一辈子的心,终于开阔了。
容得下,首先要能放得开,原来是非真假,善恶黑白,需要的不是禁锢,不是处罚,更不是与世隔绝,而是公平,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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