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视

夜夏曾经以为，只有两个完全陌生人的初见第一眼才会产生那穿梭岁月时空的一眼万年。

可此时此刻，当她缓缓掀起眼帘的这一瞬，面前如山般围拢上来的人仿佛一刹那间不存在般。视线尽头的落处，只有前面那个瞬间周身气质放松下来的瘦削身影。

光阴如梭，似水流年。

那个人似乎变了，但又好像从未变过，相隔之间的距离不过短短两丈之远罢了，却也有那种掠过时间长河，但亘古不变的深切挚爱之感。

两两相望中，蓝曦臣略微急切地踱步到夜夏身前。

他食指蜷曲，手腕向上微微扬了几寸，想要轻拭去眼前人眼角还遗落的几许湿润。

但似乎蓦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那双望向夜夏的墨瞳里星子消暗。随后，那只手又兀自坠了下去，坠得无声无息，仿佛从未抬起过。

蓝曦臣踱步过来的每一步带着急切，可到了近前，那心里的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了苦涩喉头上轻柔的一句关切。

蓝曦臣：你，怎么了？

夜夏抿唇，眼神锁住面前之人，神情有些让人看不透。她没有正面回答蓝曦臣的问题，只自顾自地回了一句肯定之语。

夜夏之前在蜀韵楼，拍下那张镇压符的人，果然是你！！

蓝曦臣刚才微抬又无声坠下的手腕没有被夜夏的目光错过，回过神来，便细细地感受到身前人眼中爱恋里夹藏的小心翼翼和一份赧然。

就是这份难为情和掩藏的小心，蓦然让夜夏心中生出对蓝曦臣的一丝恼来。

气旋中的画面和声音还深刻脑海，她对他有万般的心疼，此时便又有多少恼意。回顾往昔种种，夜夏不仅心疼蓝曦臣，也心疼自己，更心疼遭了无妄之灾的墨秋。

虽然之前真正的缘由在自己，可蓝曦臣那只一心愿意压抑自己而选择从不直言相告的性子却也是所有人遭遇磨难的重因。

从今日始，她必须要他自己主动做出改变！所以，才会有了刚才那面无表情的故意一句。

蓝曦臣嗫嚅一下，只默默地颔首。

可下瞬，他端详起夜夏，眉间涌上担忧，仍然再次问道。

蓝曦臣：刚才，为何会那般？

夜夏言语间神态淡淡，回道，

夜夏不过是墨秋离开前在我身上施了一个封印阵法罢了，无碍！

但下瞬，话锋一转。

夜夏蓝曦臣，六年前的冬至，你在寒室的那些话对我可有解释。你之前说那不是你的真意，可又为何要那样做？

夜夏猝然间问了这么一句，说完后目光直直望进蓝曦臣的眼底，无论神情还是语气都透着一股强势。

果然，在这问话出口后，夜夏在蓝曦臣眼中发现了掩藏在其悔恨之下的难堪。而这份难堪使得眼前这个引领玄门百家的仙督，在两人间静谧了许久后仍然无法启唇说上一个字。

夜夏心底轻叹：果然，还是不肯说吗？！

摊主：这位姑娘，你可以先帮我们把这商品的钱给赔了吗？

夜夏身旁，一位中年男摊主佝偻着身体，神情怯懦地看着夜夏轻声问道。话落后，还眼神示意夜夏看看这洒落满街又沾满泥土的零嘴吃食和新鲜的瓜果等好几个摊位的东西。

这人的出声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和逼视。

蓝曦臣手刚伸进衣袖，便听夜夏冷冷拒绝道，

夜夏不劳泽芜君了，我自己惹的事，万万没有让别人替我承担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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