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长夏

“睡醒秋声无觅处，满阶梧桐月明中。”

四时轮转，又是一年将尽。算了些时日，再过不久将是立秋了。从立秋开始， 阳气渐收，万物内做。沈昫通晓的岐黄之术中，又将立秋至秋分间的时日称作长夏, 只因此时秋风不减暑热, 即便立秋将近，仍无太多凉意。

他抬头看庭院中已有渐黄之势的参天菩提，折扇合起停在侧颊暗自思忖。

也不知贺绥是否收到讯信，又是否已在回程路上，可得一路平安顺遂。

秋日将近，是故人当归。

三伏天燥热不减， 贺绥怀中的书信被揣得温热，贴在心口。 他念着路途尽头有人在候，越是近处脚程愈是快些, 要到余杭时候又慢下来, 分别几月，也不知他不在的时日沈昫可有好好吃食，时季减凉又可记得定制新衣。

途经风塘, 此时正是塘三鲜收获的时日, 他停了商队, 半是为行商采购, 半是挑了上好的单独一份——预着回去给沈昫做吃食。

他一路从西域回, 除去常规物什还分了一拨去冀南一带收了当地的花椒，如今也快要汇合。

花椒此物本是驱寒温中之物, 蜀地常与辣子同食。那味太过辛辣, 沈昫怕是吃不惯, 不过研磨成粉后取少量加入菜品中，亦有开胃之效，倒是可以带些回去尝尝。

沈昫收了书信, 估摸着时候, 幼时每逢立秋前一日母亲总要买上一个秋瓜, 谓之晴秋，意欲是迎秋日, 也有预防秋燥之功效。

思及此处, 他难得换了身衣裳出门，准备去寻摊贩买上一个西瓜, 好等与贺绥相聚后二人分食。

早晚倒是有些凉风，贺绥大早起来煲了菱角福圆薏米粥，拿瓷碗盛了点上几颗枸杞，不仅味香浓也能补脾胃, 温热的粥在微凉的早秋正适合。

一旁还有一小篮沥干净水的煮菱角，贺绥好看的指节如今不执乐器或冷兵， 只是认认真真地剥出菱角白肉。 看沈昫坐在对面小口喝粥， 露出餍足的神情, 叫贺绥无端想起街巷晒日头的狸奴，也是这般闲适。

他便笑着伸手去刮沈昫鼻头, “馋猫。”

沈公子吃饱喝足, 懒懒散散地往人身上靠,也不去管他说些什么， 怪罪地抚他手嘟嚷一句，“好凉”

“春夏养阳, 秋冬养阴。我不在这些时日可是瘦了不少, 要好好的补回来才行。”

沈昫几月未尝他手艺, 嘴早养刁了，当下只是拿着扇子把玩着扇风 “都依你。”

“前些日子得了几盏燕窝, 食补滋阴润燥，明日给你炖银耳雪燕窝。 来时路上还收了些菱角,喏，尝尝。”

水煮菱角入口软糯, 沈昫专心吃食，只时不时回几句。贺绥早习惯了二人相处的这般，剥完了菱角又拿出几盏蕴着饱满莹润绿珠的莲蓬。

“此物甘甜, 吃时须去苦芯，我收了一些，过几日给你做莲子水晶糕吃。”

沈昫眼晴亮了亮， 拿过一盏和他同剥起来，眉眼带笑地聊起贺绥行商这些日子又有哪些见识。

菩提在院中随风落些金叶, 亭中二人相谐。好一派人间至味，是清欢。

作者有话说：by故里逢春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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