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室劳矣

一个丫鬟为周雨眠和公孙灵若端来茶。

公孙灵若的确口渴了。但她只是匆匆喝了一口，便又放下茶盏：“接下来一句……”

周雨眠微笑着举起茶盏：“不急，休息一会，我们再继续。”

她抿了一口茶，问公孙灵若：“这是碧涧明月？”

“你懂茶？”公孙灵若很是惊喜。

周雨眠摇头：“我很少喝茶，我不懂茶。这碧涧明月，你父亲给我们家送过。所以，我喝出来了。”

公孙灵若的话匣子又被打开了：“我从小就爱饮茶。经常有人未来讨好我爹来给我们家送茶，都是些上好的茶。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这碧涧明月。要是你也喜欢，我再送你一点。”

周雨眠不想辜负了她的热情：“那就先谢谢你了。”

“谢什么。你是我的西宾，应该我谢你才是。这些茶叶不足为道，就当是谢礼了。要是你还有什么想喝的茶，尽管和我说好了，我让我爹爹去给你找。”

谈完了茶，公孙灵若又把心思回归了《氓》：“‘自我徂尔，三岁食贫’，‘三’是个虚数，这女主角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的煎熬呢。‘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结婚前你侬我侬的，男人一结婚，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从前的恩恩爱爱，就像装出来的一样，就好像只是想要一个免费的仆人。”

周雨眠听了，回想起在原本的世界听到的新闻和看到的网上的倾诉，沉默不语。

公孙灵若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有什么变化，继续说了下去：“‘三岁为妇，靡室劳矣’，男方家果然把她当成免费的仆人了。‘夙兴夜寐，靡有朝矣’，我家的仆人、丫鬟都没有这么累，还有工钱拿。男方家这是不把她当人吗？‘言既遂矣，至于暴矣’……”

说到这里，公孙灵若停顿了几秒，倒吸了一口气：“太恐怖了。”

“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我没有遇到这样的丈夫，是我的幸运。但是，这世界上多得是我们不知道的悲苦的人。”

听了周雨眠的话，公孙灵若也神情恍惚：“我好害怕……我怕我以后也会遇到这样的丈夫。要是有娘家撑腰还好，要是我父母都不管我死活……”

说着，她不禁簌簌地落下泪来。

周雨眠把她未喝完的茶向她推了推：“喝口茶，我们休息一会。”

公孙灵若掏出手帕拭泪，前言欢笑：“我没事，我很好。我觉得，我的出身就已经很幸运了。我的起点，已经够高了。”

那天，周雨眠没有给公孙灵若讲课，就回了家。

一路上，她的心思万分沉重。

程碧天对她很照顾，甚至像个“家庭主夫”。书肆的事情，大多都交给周雨眠打理了。

她喜欢这种‘女主外男主内’的生活。但是，万一程碧天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她看过类似的事例，最后都惨淡收场。

回到家，程碧天刚刚把晚饭准备好。

见周雨眠回来了，程碧天开始诉苦：“你不在书肆，我今天真的手忙脚乱的。没想到今天还能有那么多客人。有的客人，还真是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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