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伤痛

岩罗从床上挣扎着站起来，但又因为重心不稳，重新摔回了床上。

完全无法呼吸，脖颈上的压迫越来越强烈，右手臂拼了命的阻拦也逐渐变得无力。

缠满绷带的左手臂上出现了大片黑色的斑迹，岩罗控制不了这想要将自己杀死的左手臂。

只过了一小会，严重的缺氧导致岩罗的脸部、嘴唇泛紫，双眼有明显的外凸。

岩罗想过无数死法。但自己掐死自己，这样的死法，岩罗从未想过，更没想过会以这样的形式发生。

他不想被自己所讨厌的东西杀死，尤其是这个左手臂。

在力气完全丧失之前，岩罗也未曾放弃，一直在床上奋力挣扎。不停用左手臂敲击床边上坚硬的部分，想要把自己的左臂废掉。

可惜力气太小，左手臂并无大碍，反观岩罗的体力快要到了尽头。

和那梦里一样，岩罗反抗的幅度越来越微弱，意识开始模糊，那种无力感那些负面情绪再次充斥着岩罗的内心。

不甘就这样死去，说实话，这真的很莫名其妙。为什么做了个这样奇怪的噩梦，自己要把命丢掉？

因为缺氧和意识模糊，岩罗的思考能力不如从前，现在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废掉左手臂。

虽然这么想着，但岩罗的愿望已经无法实现。被掐着的时间越来越长，岩罗有心但无力。

死亡正在缓缓降临，岩罗右手臂渐渐松开，左手臂还在死死的掐着自己的脖颈。

直到现在左手臂还是这样的力道，一度让岩罗认为这根本不是自己的手臂。

无力再反抗，岩罗眼睛睁得很大，眼珠上翻，嘴巴微张，眼眶里流下了一滴泪。

在还有意识的时候，岩罗最后看了一眼挂在书桌旁的白色圆珠，随后就不省人事了。

但在这之后，挂在书桌旁的白色圆珠突然变得比之前要灵动了许多，微弱的白光也变得越来越亮堂。没过几秒，白光发出了无比刺眼的光亮，照亮了整个小屋。

强光夺目，但照在人身上却很温柔，很温暖。就如同一双双温热的手抚摸着彻骨冰凉的身体。

除了那明亮温暖的白光以外，白色的尘雾从圆珠内部飘出，并且数量很多。

从开始漫无目的的在空中飘浮，到确定目标般的往岩罗周围缠绕，然后猛的钻向岩罗的左手臂。

白色尘雾很轻松就穿过了厚实的绷带，钻进了那溢出大量黑色斑迹的左臂。

在白色尘雾钻进岩罗的左臂后，岩罗脖颈上的压迫开始减弱，左手臂那股强劲的力道慢慢松懈。

等左臂完全松开，那明亮的白光照在岩罗身上，岩罗那发紫的面部、有些外凸的眼睛和深红带紫的脖颈勒痕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了原样。

十几秒后，随着白光的熄灭，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再次睁开眼睛，岩罗从凌乱的床上坐起。无力感、压迫感、那些负面情绪全部消失不见。

所有可以对人造成不好影响的状态全被抚平，岩罗此时很懵，呆呆地看向四周。

刷了白漆整洁平坦的石墙、由木质地板组成的地面、灰色的塑料屋顶、堆满书籍的书桌、书桌旁等身大小的镜子、整齐洁净的书柜、快要成山的书堆、白墙上挂着的白色圆珠、圆珠上面复古式的钟表、木质的精致衣柜和自己所在的混乱不堪的床。小屋并不大。

这些对岩罗来说明明都很熟悉，却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陌生。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死了吗？”

想到这里，岩罗赶忙检查自己的身体，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脖颈上的勒痕、外凸的双眼、发紫的面颊。这些都是被掐后的基本状态。

岩罗马不停蹄地跑到书桌旁的镜子跟前，查看一番后发现身上什么不对的地方也没有。

“怎么可能？一点伤都没有？我肯定是死了。我变成冥鬼了？”

岩罗有些喜悦，那是一种解脱的喜悦。半年时间，岩罗久违的露出了笑容。可这高兴的情绪还没持续多久，岩罗又被一种极度悲伤、孤独、自责的情绪包裹。

“我...还不能死。”

强烈的剧痛从左臂上传来，将岩罗拉回现实。岩罗颤颤巍巍的将缠满绷带的左臂抬起。

“看来我还没死，差点忘了。”

左手臂的绷带上还留有黑色斑迹，岩罗急匆匆的将绷带撕开。

手臂上那些裂缝还在，但是大小和数量却有了变化，刚刚还在臂的位置，现在已经延伸到了肩。

那裂缝的大小样貌就像破碎的玻璃一样，而且这些裂缝都能用手剥开，剥开之后里面都是黑色，再深入可能连骨头也是黑色的，现在整个手臂都已经呈现出了灰黑色。

裂缝已经深深的刻印在岩罗的手臂上，一辈子都没办法摆脱。

刺痛感一直伴着岩罗，他看着镜子里左臂的样子，心里没由来的感到了恐惧，那看似破碎脆弱的左臂，杀死自己好像毫不费力。

“这是什么情况？刚刚和现在的样子，之前明明没有过的。”

肩、肘、臂、腕、手掌甚至是五指都有一直不停带给岩罗刺痛感的裂缝。

灰黑色的手臂，外表看上去毫无生机，实际却疼痛无比。

疼痛越来越强烈，从刺痛变为如同电钻钻入骨头中一般的剧痛。

右手紧紧攥着左肩，岩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腿脚有些发软，靠在了等身大小的镜子上。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和铺垫，就因为那场梦。岩罗遭受了两次身体和心理上的打击。

负面情绪和剧痛缠绕着岩罗，紧咬着牙，他靠着镜子缓缓的往左边的书桌倾斜滑落。

倾斜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当岩罗快要磕碰到书桌上的时候，他反应了过来。下意识伸出了那满是裂缝的左臂，想要撑住自己。

没曾料到，自己的左臂居然使不上一点力气。没能撑住自己，岩罗头部磕在了书桌上，左臂甩动，连带着书桌上摆放整齐的书籍一起摔在了地上。

书桌所在的地面和岩罗一样狼狈不堪。蜷缩着发抖着，明明脖颈没有压迫了，明明已经可以呼吸了，但岩罗还是发不出声，剧痛让岩罗苦不可言。

“呃...呃...”

想喊出来，可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卡着，怎么也做不到，明明左臂已经没有在掐着自己。

无比剧痛，这样强烈的剧痛，让岩罗一直保持着清醒，连昏厥也做不到。

紧紧攥着左臂，右手手指都抠进了左肩的肉里，流下了黑色的血。

缓缓睁开眼睛，岩罗看着地上杂乱的书籍。眼神里已经没了之前的胆怯。现在强烈的愤怒与委屈正支配着岩罗。

这是十几年来一直压抑的情绪。

极度的愤闷压过了那痛心切骨般的剧痛，给了岩罗极大的动力。

岩罗缓缓从地上爬起，凌乱无比的狼尾，刘海下却是一双坚毅无比的眼神。

岩罗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

他打开了书桌抽屉，从中拿出了一只圆珠笔，圆珠笔很长很宽，上面还刻着许多花纹。右手慢慢将笔身转动，等到转开过后。呈现出的是一个开过锋的尖刀。

尖刀不短也不长，对于岩罗来说足够了。

比起一生都要相伴的痛苦，岩罗更倾向于一时的痛苦以后的解脱。

没有犹豫，岩罗握起圆珠笔尖刀以极快的速度扎向自己的左臂！

就在尖刀要触碰到左臂皮肤表面的瞬间，从那些裂缝中钻出了数量不多的黑色尘雾，但是非常浓厚！

那些黑色尘雾在一刹那缠绕上了刀身，停住了高速驶来的尖刀。岩罗就像扎在了石头里一样，动弹不得。扎也扎不进，拔也拔不出。

“这是？刚刚梦里的？黑色的雾？”

尘雾稍稍向内缩紧了一点，那尖刀便被碾碎，断成了两半。紧接着它又缠绕上了尖端部分，随手甩向了岩罗。

或许是尘雾的手下留情，又或许是岩罗的幸运，尖端部分只在岩罗左半边脸上划出了一个口子，而尖端则深深扎陷在了灰色塑料屋顶。

脸部传来烧灼和刺痛，岩罗赶紧用右手捂住了左半边脸颊，圆珠笔也掉在了地上。

岩罗慢慢走到书桌的另一边，右手捂住的脸颊一直有液体在流淌，脖颈也有。

愤怒早已烟消云散，刚刚的事情让岩罗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反抗根本毫无作用。自己在这充满诅咒的左手面前不堪一击。

那些稀少的黑色尘雾还在继续往手臂外飘散。那梦里陌生男人的身体向外扩散黑色尘雾的情景好像要在岩罗身上上演。

恐惧、无助、绝望这些情绪又一次占据了岩罗，他无力的靠在书桌左边的墙上。

无论他怎么反抗，最终的结果似乎都会是这样。

低着头靠在墙上呆了几秒后，突然如梦初醒般抬起头，眼中多了几分希望。

“刚刚被掐晕之前，看了一眼光愈珠，然后我就恢复了。”

强忍着剧痛，岩罗转过身，看向挂在白墙上的白色圆珠。在漆黑的小屋里面，这微弱的光就像灯塔一样，指引着迷路的船只。

在微弱的光的照耀下，岩罗伸出了沾满鲜血的手，颤抖着取下了希望。

拿到白色圆珠后，岩罗体力消耗殆尽，再也支撑不住自己。浑身发软，瘫倒在了地上。

右手紧握着白色圆珠放在心口，和岩罗希望的一样。没过几秒，一股暖流围绕在全身上下。很温柔很温暖，驱散了岩罗的一切负面情绪。伤势和剧痛也开始缓解。

不再疼痛了，心也被安抚。

就这样，岩罗沉沉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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