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回斗转

五彩斑斓是西天，金光普照是大地。

晚饭时候已经过了，蒋辰月回到房间，拿出一本书，坐到庭院的石椅上，左右也看不进去，心里头有事，哪里还能专注其他的事情？她是个骗子，她欺骗了蒋暮春，她是个矫揉造作的女子，分明没有任何斥责口吻，却硬是要说别人对自己苦苦相逼。她悔了，她决心去道歉，去坦白。

她放下手中书，推门出去，蹑手蹑脚来到蒋暮春的房门口，敲门。

“谁？”房里穿出蒋暮春慵懒的声音。

“我。”她声音有些虚。

“若是来认错，便免谈了。我可受不起你的愧疚，我这个人说话咄咄逼人，都是我不好，我就是存了心要惹哭你，你大可去跟你娘告状，没准你娘还会为了你，赶我出蒋家，让我也去体会你当年的羁旅生活。”

听着话，是没有要原谅自己的意思，蒋辰月跪在地上拍打着门：“堂姐，我真知道错了。”

蒋辰月真的知道了错，可是那时候她怕被蒋嘉月知道，怕他知道一些事情，怕他嫌弃自己，怕他记起那时候的事情。

“你爱跪着就跪着，我要休息了。切记，莫要敲我门，我睡眠浅得很。”蒋暮春听她敲门的声音，也能听出她的手拍打着门的下方些。由此断定她跪下了。

“堂姐，堂姐……”蒋辰月说道，“堂姐，我不敲门，你能不能出来听我说几句话。”

“你若是能跪到参回斗转之时，我便听你说。”

“好。”

黑夜替代黄昏，星星替代云彩，月光替代霞光。

蒋辰月双手环抱，颤抖着小小的身子，她没有好身体，今夜的风比平常夜里的风来得更加嚣张。

三月风，吹啊吹，吹得那门是咯咯作响，吹得那花是沙沙作响，吹得那叶是翩翩起舞，吹得那人是瑟瑟发抖。

她等待着参回斗转。她安静等待着，受着风寒等待着，怀着愧疚等待着，等着眼前的门开，等着那个人出来听她说话。

蒋辰月目不转睛看着门，看着里面一直没有熄灭的灯光，她知道那个人也没有入眠。早些时候，她就听蒋暮春说过有灯睡不着，太晃眼睛。

时间过着，蒋辰月已经有些感觉不到膝盖的存在，放下手捶打了几下，一阵灵激遍布全身。

她咬咬牙，也挺着疼痛告诉自己没关系。

蒋辰月抚摸自己冰冷的膝盖，看了一眼不远处蒋嘉月的房间。蒋嘉月的房中灯早已熄灭，借着月光，依稀能见到他门上贴的辟邪符。

她收回目光，又回到原来的状态，她看着那扇没有任何动静的门，心中没有失落感，没有挫败感，这也算她罪有应得。

子时，犬吠声四起，子时，是阎罗殿门开的时候。风吹落了蒋嘉月门上的两道符。

蒋辰月胆子肥，天不怕地不怕，莫说蒋家有人，蒋暮春还未眠。就是独自一人睡在阡陌旁，也不带怕。浔阳的山山水水，阡陌庄稼就没有她没去睡过的地方。

门开了，蒋辰月的脸上露出一抹笑，那是放松了的笑。

蒋辰月被蒋暮春扶起，慢慢移到房中，坐到她那硬邦邦的床上，而后蒋暮春去关了门。

“道歉的话不必说，我只想问你一句。当年你是不是看见了在树上看热闹的蒋嘉月？”

“我见到了他，也所幸他不会水，否则他得跟方絮他们一块儿同流合污。”

“那种事情，发生过几次？”

“好几次。”

“所以，你被他们玩过好几次？”蒋暮春说话直接，她不是不会考虑蒋辰月的心情，只是很多事情必须勇敢去面对。一个只懂得逃避只能展现逃避者的懦弱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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