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晨月夕（6）

蒋嘉月看蒋辰月如此为他求情，反而更不想放他离开。她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如此不知羞耻当着他的面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蒋辰月看他完全没有要放方絮离去的意思，心里一紧，总觉得大事不妙，她不知道嘉月接下来要做什么，是对自己出手，还是对方絮出手。

可是意料之外，蒋嘉月，不止没有对两个人动手，反而还把她抱回到床上，用被子给她包好，还关心她冷不冷。甚至他叫月夕送他回去。她不知道他心里盘算什么，可总觉得不对劲。

果然，她的猜测是对的，在方絮离开后，他又像个疯狗一般，对着她一通训斥。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也不管她心里难受不难受。他讲她水性杨花，讲她不守妇道，讲她是娼妓，还说要是再跟方絮有来往，就把月夕丢到春楼去。

蒋辰月一句话都不敢反驳他，只是听着，也不哭泣，只是看着。看着这个大发雷霆的人，跟他最初认识的嘉月判若两人。可她却不敢去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蒋嘉月或许是骂累了，他盯着呆滞的她，脸色变得柔和，语气也变温柔：“辰月，抱歉，最近鬼使神差一样。我就是害怕失去你，我怕你跟方絮走太近，怕你离开我。”

蒋辰月只觉得可笑，就算她不跟方絮走近，他也会变成这样，早晚都会。他心里住着一匹狼，狼来了，他就会撕裂猎物，不留情面。

“我不怨你。”

“你可以怨我。”

“在我最无依无靠的时候，是你救了我，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怨你，我只是，不会爱你。”蒋辰月说出最后一句话，就已经预测到之后会发生什么，在意料之中，在情理之中。狼来了。

狼走后，蒋辰月失魂落魄躺在床上，用被子裹着，用坚韧裹着。

已经记不得那匹狼来过多少次，她已经再也没有要嫁给谁的心思，她不想逃离，可也不想继续。伤势几乎痊愈，自由行动已经没有限制，她终于在五天后，出了门。

这天，是姜氏出殡的日子。乌云密布，总觉得又要下雨。也不知大师怎么算的日子，要这一天出殡。

她叫月夕随着自己去街上买些东西，顺便看一下方絮。

送她的人倒也不少，方絮站在最前面，拿着她的灵牌，身侧分别跟着小云儿与贻荑。白纸，黄纸，白帆在空中摇曳，身后跟着拿纸人的人，在最后面的方间鸣，由人搀扶着，这些天，他也白了许多发。

道士摇着铃铛，嘴里唱着曲，说是送魂的曲子。她在人群里，看着他们慢慢由远到近，再远去。

唢呐声，送走了姜氏，也似乎送走了蒋辰月对方絮的心思。

“走吧。”蒋辰月对身后牵着的小月夕说道。

小月夕上次送了方絮，可似乎跟去年认识的不太一样，反而现在嘉月更像那时候的方絮。

蒋辰月才从拥挤的人群里挤出，就撞上了嘉月。

“哥。”

“你身子骨差，还是别出来的好，要什么东西，可以差人出来。”蒋嘉月话里有话，“免得看见不干净的东西，脏了你的眼。”

“好。”

“还有，我说过，不要叫我哥。在我娘不在的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要叫我夫君。”他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凑到她耳边，叫一句，“夫人。”

蒋嘉月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不知道用了几分力道，她是想走也走不了，看样子，她不叫出那一句，他就没有要让她走打算。

蒋辰月看一眼月夕，又看一眼，方才他们经过的地方，最后才抬头看他，不情不愿叫一句：“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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