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看到了么?”
无尽邪恶,在这清朗空灵之声下,尽数溃散,无上皓然,倾灭天地昏顿,一瞬间,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
骨刀隐隐战栗,汹汹嘶鸣为之一滞,沉沉末日为之一凝,灰暗气息零落,仿佛在这声音面前,不过一缕染上灰色的尘埃。
所有人依旧凝止在空中,体内却有无边魂力澎湃,精神之海亦是空前浩然,仿佛悄然蜕变,又似无尽升华。
大地之上,深蓝湖泊无漪,黄金古树飘摇,数道守护的意志,覆下璀璨神光,就连昔日的灵识,也渐渐完整,好似不朽生灵,自时间长河之中,再度轮回。
天地气机大变,虚影神色亦是大变,一道道倾碎的灰芒,流露而出,本是虚无缥缈的声音,却是闪烁着无法掩饰的恐惧!
“诸上之上,怎么可能!”
惊狂怒吼,仿若撕灭云霄,虚影座下,岛屿霎时崩裂开来,恐怖气息再度大涨,灰色气机席卷亿万空间,却无法破开十丈之外。
灰色凝聚,孕育出无法形容的邪恶,一道血色莲花,自灰雾之中绽放,莲瓣之中,一人面色阴沉,踏步而出。
邪气孕血莲,血莲育魔尊!
上古邪魂师,魔绝斗罗魔刑天,完全重生!
手持惊魔骨刃,足踏秽世血莲,身披无尽诡异,自地狱再出,怒碎人间。
九道红色魂环,沾染灰色烙印,惊骇所有人的眼目,但面对这本已绝望至极的末日,却没有一人,心有恐惧。
仿佛恐惧,已被吹尽,取而代之的,则是那清朗之声,如酒温醇,点点沁入心田,令人心安。
万邪踏天而立,骨刀划破阿鼻罪狱,魔刑天霸绝之意,竟是渐渐消解。
“何人装神弄鬼,惊扰本座蜕变?!”
策划数千载,擘算阴谋,暗中抹除诸多强者,逐步壮大自身,但在今日涅槃圆满之时,功亏一篑,魔刑天心中如何不怒!
飒!
风,吹过。
一道修长仙姿,超脱古今未来,仿若无法触及,立于当世。就连时间与空间,都无法推衍丝毫,犹如绝对的永恒,亦似绝对的无上。
所有人的神色,呆滞,凝固,唯有泪水,划破了时间的静谧,悄然间湿了脸颊。
不可思议,不可念想,仿佛自天地未辟之前,便立于此地,又似待一切落定之后,仍立于此地。
如同无可辩驳的亘古,初始于此,终焉……亦于此!
他淡淡一笑,冷肃之音,磨灭了一切不该存在的多余。
“啻天之人,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惊扰?”
他眸光轻扫,魔刑天心神便已濒临碎裂,只觉自己犹如一叶孤尘,随时都有可能淹没在无边恐怖之中。
噗!
一口灰血喷洒,落于虚空,却化作点点光芒,升入九天。
魔刑天眼眸尽是恐惧之色,他望着眼前那虚幻的俊逸青年,仿佛数千载之前,在无人可知之地,面对那手持黄金三叉戟的清绝男子一般。
凌驾一切的气息,如出一辙。
“你……是何人?!”
“你和唐三是什么关系?!”
魔刑天颤抖地道,他不敢想象,当年之景若是再现,对他而言,会是何等下场。
青年微微一笑,道:“凭你,还没有资格见到岳……唐三先祖。至于我么……”
他手指随意一点,魔刑天的神色便已绝望——这本应是他操弄他人的力量,如今却在这青年的话语中,反噬自身。
“之前说过的意思,又何须重复一遍呢?”
“之前说过的意思,又何须重复一遍呢?”
青年喃喃道,而后指尖停留一瞬,魔刑天身内,顿有两道截然不同的气息,似要破体而出。
“不好!”
魔刑天神色再变,他没想到,连这两道完全隐匿的气息,都能被他轻易察觉。
“哼!”
一声轻哼,如崩碎诸天,所有人的心中,赫然可见一座天外银河,亿万里之广大,在这冷声之下,瞬间破灭!
砰砰!
两道声音,破开诡异禁锢,在青年注视之下,再度现世。
一者如风轻盈,更有道道龙吟,似是宣泄震骇;一者生机盎然,更有碧绿复苏,似是反哺天地。
龙巽斗罗·玉倾尘,颐天斗罗·青煦子!
数千年前,大陆绝顶之人,先后失踪,留下生死成谜。而今再现,却是从魔刑天体内复生,如此谜踪一破,更让人心底骇然。
二人目光复杂,看向那位青年,深深一拜,而后与圣麟斗罗一道,退至一方,护在黄金树前。
“你……到底是谁?!”
魔刑天心头愈发恐惧,纵使不愿承认,那两个字,也无可避免地盘旋在记忆之中。
“既然已经猜到,又何必心怀侥幸呢?”
青年淡淡笑道,眼中一派清明,仿佛魔刑天的身影,还没有资格,印在他的眼底。
“融合了‘灭神之岩’后,你确实踏出了世界的极限,甚至能与真正的神祇略作争锋。若你能够成功吞噬黄金古树,融合灭神之岩里的邪恶之始,或许……你能创造一个神位。”
“可惜,你终究只是伪神,一个吞噬邪恶的存在……”
说罢,青年缓缓摇了摇头,他的眼神平淡,此时却略有变化。
并非怜悯,并非睥睨,而是一抹无法形容的情绪,或喜,或悲,无是,无非,如同永驻了不尽的轮回,又似了悟沧桑,超然正邪之外。
“血莲斗罗摩邢天,你之路,不该如此。”
“血莲斗罗……”
邪恶声音,顿时一黯,久远之前的记忆,落在脑海,却渐渐化为了乌有。
“早已忘却的记忆,为何……”
乌血腥浓,染尽灰色的眸光,仿佛又望见了,那一道依稀的身影,和一张淡黄的书信。
手中忘川戮,足下万人枯。
踏碎黄泉路,何惧鬼门哭。
蓦然而起的风,吹过不知何故的涟漪,说不出是何滋味,如是永隔如梦,浮生若虚。
“哈哈……哈哈哈……”
他轻咳,啐了一口乌黑的血。
“我为你杀尽天下,却落得这般下场,哈哈,哈哈哈!快哉,快哉!”
他握住了骨刀,那名为“忘川戮”的杀刃,蒙尘日月,锋涛迭出。
极度的恐惧之下,潜藏的是前所未有的勇气。
他怒笑不止,道:“我心知难逃此劫,也愿承受一切,但你们所认定的‘邪恶’,却是我生生世世为之存活的唯一。你若将他毁去,那我今日,纵使只有亿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逆天弑神!”
青年轻叹,喃喃自语道:“浊世何堪,知音不期,这便是你之劫么……”
“也罢,此劫过后,你,会获得新生……”
青年轻抬右手,霎时,天地豁然一变,无尽魂力涌动。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武魂,竟似觉醒,一道道或普通或玄异的魂技,在众人心中推衍,不断升华。
“这是……”
哪怕玄老这等极限斗罗,甚至于诸位本已陨落的极限斗罗,心中皆化作通透之意境,好似悟到了什么,又好似触及到了什么。
青年微微一笑,望向了魔刑天,却见后者眼色一凝。
“如此自大,这便是神祇的自傲么?”他冷声说道,话语之中,竟有一抹说不出的意味。
“非是自傲,而是你的劫数。”
“哈哈哈,那便看看,这不动用神界气息的技能,能否击溃我的‘魔罗三绝’!”
“魔罗三绝,天地罹难,踏足生死,永坠无间!”
邪恶肆虐,叱咤整个天地,却藏着一抹众生不知的熙攘喧嚣,和一抹再无明澈的困顿与求索。
“一绝·翳天!”
天地一嗤,阴沉遮世。无尽风暴,造就锻魂之劫,灭绝苍穹,化作时空枯竭,更有尸鬼纷呈,冷翳之意,弥散诸界!
“二绝·窒灵!”
天地一怒,往覆千古。九道红色魂环,聚而为一,竟见血色消融,化作一道邪异的血金魂环,叱咤万里,苍穹凋零!
“三绝·叩世!”
天地一逆,万邪皆泣。骨刀腾空,搅动无上风暴,汇入血金魂环,顿时至极轰鸣,震颤心海,堕下人世,叩神祭天!
无尽邪恶,滚滚不休,滔滔不绝,尽数融入骨刀之中,血金魂环,也如吐息一般,震骇八表六合,犹如渡逆苍生,渡灭生死之劫!
近百位封号斗罗的心,陡然涌起一阵惊怕,若非那道身影在此,在场众人,恐已悉数沦为血邪傀儡,甚至化作尸流,不复生机。
不死不灭,不殇不绝。
骨刀凌空,纵横苍穹,邪威直扫九天极,顿时阴雨云翩,垂落恻恻戾气,如一座异界,伫立不世魔神!
“三绝皆出,请指教!”
魔刑天手握纵天骨刃,铮鏦之音,气赦天地众生,铸就逆世之极,一跨苍穹,径直斩向那虚幻的青年。
邪刃斩断空间,劈开岁月,仿佛无所不灭,一瞬千里,就要落在虚影的头顶之上。但如此危急之时,他竟缓缓闭目,仿佛无视那一斩,等待刀锋落下。
魔刑天眼神凌厉无匹,锋刃怒划,倏然划出一道裂口。
他深吸一口气,望着那依旧闭目的身影,不再犹豫,径直踏入裂口之中,而后连同所有邪恶的痕迹,消失不见。
所有人目光一顿,未想会是这种结果。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颇有道理。
面对一位自己根本看不透的人,最好的作战方法,便是——夺路逃生。
至始至终,魔刑天就没有任何与对方拼命的念头。
他知道,就算自己拼掉了性命,也未必能伤及对方丝毫,因此那“魔罗三绝”,恍若灭世一般,却不过是为逃遁而设下的手段。
突然,一道清朗的笑声,晃入耳中,如滴水穿石,碎裂了魔刑天心中残存的侥幸。
“让你走了吗?”
青年缓缓睁眼,看着眼前从未离开的魔刑天,微微一笑。
“不可能!”他惊骇欲绝,嘶吼道,“这……到底是什么魂技?!”
他瞳孔猛地一缩,前所未有的恐惧,扼住心脏,冲刷心海,直至决堤。
滔天邪恶依旧,却是凝止不动,仿佛不属于自己,脱离了他之掌握。
“意外吗?”
青年的声音,浅浅沁心,却让魔刑天心头的死惧愈加堆迭。
“在我面前用障眼法,真是可笑的如意算盘。”
青年并未过多解释什么,扬起的手掌轻覆而下,顿时,邪恶逆转,亿万归一,化作无上光明,挥向云霄之外,如星空之行,如苍穹之极,纵横诸天之尽,耀眼宇宙之间。
“否极泰来……”
魔刑天眼中潜下不甘之色,一瞬之后,又被后悔淹没。
否极泰来,他也能做到,虽无法做到这般程度,但应能躲过那青年的目光。
“不用瞎想了,”青年笑道,“我的武魂,乃是眼睛,你的一切,都逃不掉我的感知,包括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你……”
“洞悉之眼,不是你所能参悟的存在。”
青年轻叹一声,似有些惋惜,又道:“既然你的‘魔罗三绝’已使出,那便接下人间回赠给你的礼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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