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琥珀?”
明玉惊讶地把手中的汤匙都掉在了地上:“你怎么还在宫里?”
魏璎珞很平静:“你来干什么?”
她早就知道琥珀没安好心,所以没觉得意外。
“不来怎么会听到如此不要脸的话?”
“你……你说谁不要脸?最不要脸的是你,好不好?三番两次背主弃义不是你?”明玉差点都一口气没上来背过气去。
她来是有任务的,可不单纯只是来看笑话的,琥珀不理会明玉,直接向魏璎珞发难。
“皇后对你令妃恩重如山,对我们也不过只是好一点的主子而已,我也尽心尽力地服侍了她好几年,不欠她的!”
她故意在说‘尽心尽力’这四个字时加重语气,明显是在嘲讽魏璎珞和明玉。
“皇后对我还没尔晴姐姐对我有心呢,凭什么要求我对她忠心耿耿?”
魏璎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你不照样也背叛了喜塔腊尔晴吗?”
琥珀脸一僵,随即缓过来:“所以,尔晴姐姐也说了,我帮她那次,跟她就两清了。”
她也恨尔晴,可尔晴比这些道貌岸然的人要稍微好一点的就是,她不会施点小恩小惠,就要求别人对她感恩戴德。
“可皇后呢?她死得倒利索,可曾想过我们这些伺候她的奴才?”
“难道不正是因为你们的背叛,才让皇后娘娘心灰意冷,求了死?”
到现在,对这些害了皇后的人,魏璎珞的恨意也没有减少一丝。
“好吧,就算我这个背叛过她的人不配说这些吧。”
琥珀无所谓地笑笑,想到那人对自己的叮嘱,她心知自己口才不及魏璎珞,所以绝不能让魏璎珞掌握了话头,让她牵着自己鼻子走:“那,珍珠、玛瑙、小福子、小禄子他们呢?”
皇上震怒下,都没听几人说一个字,就把她们全都下到慎刑司,要不是为了掩盖皇后的死因,她们可没命活着出来了。
“哪怕我们这些人都还不够格对她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要求什么,那,明玉,你呢?”
她一顿输出,不给魏璎珞插嘴的机会,明玉不知道琥珀这么说的用意,因而显得有些迷茫。
“你对皇后娘娘够忠诚够有情义,豁出命也要为她报仇,因此才被纯妃虐待,受尽折磨,现在好不容易能享福,又因旧疾难愈而没几年活了,可怜你两双儿女就要变成没娘的孩子喽!”
“明玉,她说这话什么意思?”
魏璎珞猛地转头,明玉来不及收起‘琥珀怎么会知道这个’的愕然表情,被魏璎珞看了个正着,她十分痛心,不愿相信地问:“琥珀说的是真的?”
“我……我……不,她……”
明玉惊惶的张着嘴,破破碎碎的几个字却好似用完了她全部的气力。
魏璎珞拽着明玉的胳膊,几乎是嘶吼地问:“到底怎么回事,明玉,啊?”
无人答她。
明玉再站不稳,摇摇欲坠,她痛苦地摇着头,掩面而泣。
见状,琥珀翘起唇角,尤嫌不够般追着明玉继续发问,句句直击她心底:“皇后有为你考虑过一丁点吗?她能一道旨求皇上放魏璎珞走,却吝啬于加上一个你,你就一点都不恨她的偏心么?”
这番话可一点都不像琥珀能说得出来的,反倒是更像出自喜塔腊尔晴之口。
从前,她挑拨离间的功力要有这么好,明玉怕是早就跟自己离心了,魏璎珞再次去看明玉,果然看到她已被琥珀的话影响,眼珠子惊疑不定地转着,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
魏璎珞意识到,这是一个局,一个专门针对她和明玉的局。
只不过,背后之人是谁?
继后?顺嫔?还是嘉贵妃?魏璎珞一时尚抓不住头绪。
“你以为你一面之辞,我们……”
“我是一面之词,可你们不也只听了我的一面之词,就用一碗毒酒把忠勇公夫人给毒死了吗?”
若是平日的魏璎珞,舌灿莲花,杀伐果断,一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哪会让琥珀这么造次?
可如今她已饿了许久,又病了许久,身体实在太虚弱,连床都下不来,说几句话就要大喘气,当然敌不过有准备而来的琥珀。
“一面之辞,在这宫里就是个笑话!”
想让一个人活时,就是‘一面之辞’不可信,不想让人活着了,‘一面之辞’都不需要。
琥珀出了当初被这二人联手欺辱的气,渐渐有些得意忘形,她走上前,狞笑着一手捏起魏璎珞的下巴,另一手拍打着魏璎珞的脸,魏璎珞想要甩开她,却无力反抗。
明玉唯唯诺诺地想要阻止,被琥珀一个眼神就逼退了,她眼里的轻蔑与嘲讽让明玉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
“哈哈哈……”琥珀嚣张地笑起来,唾了魏璎珞一口:“我看你这张脸也没什么特别的嘛,怎么就能迷得皇上五迷三道的,毒杀一品诰命夫人这等弥天大罪,皇上居然还愿意给你掩……”
话被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打断:“毒杀一品诰命夫人?狗奴才,你刚刚说的可都是真的?”
三人寻声望去,是太后带着几个嬷嬷和宫女、太监,七公主见到自己额娘,立即想要奔向魏璎珞,却被个奶嬷嬷拦腰抱起来,不让她这么做。
“把七公主带下去!”太后声色俱厉。
是昭华求情,她才想着来看看令妃,如果令妃知错了,也不是不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
可,就让自己看到这一幕?
“不,我不要走,我要我额娘,我要我额娘!”
七公主不肯,哭喊起来。
自然是没有用的。
其他人也一并退下了,只留个陪伴太后多年的刘姑姑扶着太后。
“昭华,我的昭华!”见到自己女儿,魏璎珞再保持不了冷静,连滚带爬地下了床,爬到太后脚边,抓着太后的衣裙苦苦哀求:“太后,求求你,就让我看一眼昭华吧!”
太后视若无睹,骇人的寒光直直射向琥珀,琥珀早已吓得面如土灰,六神无主。
“你刚刚说令妃毒杀一等忠勇公夫人,皇帝怎么了?”
琥珀抖如筛糠:“奴才……奴才刚刚都是胡说八道的,作不得数,太后饶命,太后饶命!”
她不住磕着头,磕得额头都红了一片。
却被刘姑姑一把扯住头发拎抬起脸,威胁道:“还不快快从实招来,否则慎刑司大刑伺候。”
琥珀已没有选择,只能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将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她没有说自己伙同尔晴设计皇上的事儿,也不敢说,更尽量隐去自己在其中的作用,只说自己刚刚只是一时头脑发昏,说了胡话,以后再也不敢了。
“好,好得很!”
刘姑姑看太后气得不轻,忙为太后拍背,怕太后这一下子真被气出毛病,拍了好一会儿,太后才缓过劲来,被刘姑姑扶着坐到明间的宝座上。
太后没叫起,跪着的几人也只能跪着跟过去。
“除了这些,还有没有要交代的了?”
刘姑姑替太后问。
“没了,没了……”琥珀疯狂摇头加摆手:“奴才不敢隐瞒太后娘娘,求太后饶奴才一命!”
冷眼看着这一切,魏璎珞也没有将那件事说出来,因为她知道,无论她说不说,琥珀已难逃一死,自己多此一嘴反而会让太后更加厌恶她。
但,她还不能死,她死了,昭华要怎么办?
魏璎珞飞速地在脑海里思索着应对之法,却心绪混乱不宁,脑子里一片空白,紧张之下难以想出什么好计策,而明玉自始至终只是跪在那里低着头,这时也没人注意她了。
“刚刚你说的这些……”刘姑姑居高临下俯视琥珀,半是威胁半是诱导:“除了你,可有其他人证?你应该知道,你一人之言,不足信,若是查出来,是你污蔑令妃,会有什么下场,你自己掂量掂量!”
“先皇后去时,只有奴才一人在外守……守着……”琥珀几乎要被吓破胆,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她需要隐瞒的了,这会儿自是竹筒倒豆子,一粒也不敢留:“至于,忠……忠勇公夫人……,奴才不在场,不过,奴才知道,一定有当时令妃身边的首领太监袁春望。”
太后眼光一闪,还是吩咐道:“让人去请皇帝和皇后,以及其他一干人等!”
其实,先皇后已死了那么久,即使知道了她的死有可疑,太后也不会因之大动干戈,更不会关心区区的忠勇公夫人,她所在乎的不过只是,她的儿子,身为一国之君竟然会如此荒唐,为了个妃子置国法于不顾,他是昏了头了么?
简直太不像话!
倘若放任下去,莫不要效仿世祖皇帝与那董鄂妃,作出更多有违礼制之举?
没一会儿,该来的人都来了。
乾隆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三人,大概猜到自己母后因何如此气怒,却装作不知地问:“不知皇额娘,召儿臣来所为何事?”
太后并不回乾隆的话,也不应继后的问安,只对着琥珀丢下轻飘飘的一句:“你,将方才之言一字不漏地再重复一遍。”
她此举,也意在测试一下琥珀是否是胡编乱造,受人指使想要陷害令妃。
琥珀也预感到自己此次可能难逃此劫,可现下已无退路,她颤着声回忆道:“十三年四月十九,悼敏皇子行过暂安礼,先皇后因身体有恙,卧病在床……”
当时还是一介宫女的令妃魏璎珞忙于查找是谁害了小皇子,明玉和她被安排侍疾。
因为七阿哥之死,皇后一直食欲不振,郁郁寡欢,甚至不想见任何人,她和明玉只能在殿外侯着。
这个时候,尔晴来了,三言两语就打发走明玉,让其去做些皇后曾经最喜欢吃的茉莉花饼来,说自己要去劝劝皇后。
明玉走后,尔晴便对她说:“琥珀,你在门口守着,不论待会儿你听到什么,都不许闯进来。”
琥珀听着不太对劲,不由问:“夫人,你想做什么?”
“不是说了,我准备劝劝皇后么?”
尔晴警示地看睨了琥珀一眼,琥珀不敢再拦。
依旧是隐去了一些内容,也有些是琥珀本来就不知道的,或许是皇后声音太小,琥珀并没有听见皇后说话,但她肯定皇后说了什么,因为尔晴的声音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听着也很乱……
“姐姐,这是尔晴第二次叫你姐姐,你是魏璎珞心目中的姐姐,却不是尔晴心目中的姐姐。”
“你知道你最错的一点是什么吗?”
“身为皇后,该管的不管,可以不用受的委屈偏要装大度,对人心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轻易就让别人把手伸到自己宫中来,以至于害死自己的儿子,然后还只会伤春悲秋,发出无能的痛斥!”
“皇上不查,你就不能查了吗?你若真的还有一点为人母的心,就该爬起来,当好你的皇后,收起你那无用的天真和不该有的慈悲,别做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你说我心思重,这是实话,可我若没有那些心思,即便我玛法已身为当朝一品大员,只要仍是包衣奴才,我的妹妹、侄女们就还要像我从前一样进到这宫里,为了能活好点而卑微地向你们伏低做小,奴颜婢膝!”
“可凭什么呢?”
“我最讨厌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主子随意施舍点怜悯,就好像是什么天大的恩德,要我们这些奴才赴汤蹈火去报答这份恩德,这是哪里的道理?”
“您是主子,我是奴才,主子对奴才,奴才对主子,不就是那样么?”
“我承认我确实对您不算忠心,可我也没有真的对不起您呀,你可以有偏爱,却不该有偏心,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你拼命地追寻着一个在这地方不可能有的东西,自己追寻不了就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用自己的不自由去成全这个人的肆无忌惮,胡作非为,然后美其名曰,她是你的希望?”
“有您、皇上以及他傅大人的保驾护航,便是一头猪也能自由自在地奔跑在这紫禁城的蓝天下!”
“而我们,那么努力的活着,小心翼翼不敢踏错一步,在你们嘴里,却成了不能算是活着的人?”
琥珀记忆力并不是很好,只能大概复述出当时情况,却已经听得上首几人齐齐色变。
喜塔腊尔晴,委实大逆不道!
这是他们共同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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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不喜欢《延禧攻略》中的一点就是,为了突出女主,说只有魏璎珞是鲜活的人,明里暗里贬低其他努力活着的宫女太监?
她们为什么活得像行尸走肉?不是不想肆意哭笑,而是不敢肆意哭笑!
从上帝视角来看,我们不应该苛责富察容音,毕竟她也是个可怜人,但她确实没有尽到皇后之责,站在剧里其他人的角度,她真的很偏心。
尔晴有她自己的三观,但不代表她的三观就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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