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

小羽所在的合唱团，在排练一首古代民歌，叫《子夜歌》。这是首奇怪的歌，柔韧、绵长又明亮。内向的她，放学后总是到这里来练歌。在没有听众的河堤上，歌声像金箔一样，颤抖着徐徐展开。

记不清从哪一天起，每个黄昏，这个陌生女孩都会到来，随着小羽的歌声跳舞。

“不是我们学校的女孩…………”，小羽想。同学们中间，没有人有这么长、这么黑的头发，没有人穿这样奇异的、拖在地上的紫红色衣裙。

可是，因为羞怯，她一直没有和女孩说过话。

那天，小羽换了一首《欢乐颂》练习。一边唱，她一边习惯地望向女孩。

可是，女孩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怎么不跳舞了呢？”小羽忍不住用眼睛询问。

“这首曲子听不懂。”女孩自然地答道。她提起裙，从草丛中走过来，“以前那首是我家乡的歌，听见了，就忍不住想跳舞。”

“那，你家在什么地方？”

女孩却迷惘地摇摇头，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这样，不知从何处来的女孩跟小羽成了朋友。小羽告诉她：“老师说，那首《子夜歌》，是很久以前吴地的歌曲。唱的是坚贞、欢乐的爱情。”

女孩慢慢拔着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爱情…………不是这样的。”她肯定地说，“坚贞的爱情是悲哀的，爱情必须生死与共。”

小羽惊奇地望着她。女孩轻轻喟叹一声。那叹息中，仿佛有久远的心事。

“不是生死与共的爱情是紫色的，而是紫色的爱情必须生死与共。”

在一本叫做《虞美人草》的日本小说中，小羽看到了这句话。她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可是，在约定的地点，只有行将凋谢的紫红花朵在秋风中摇曳，女孩再也没有出现。啊，原来这是一片开满了虞美人花的草滩。过去怎么一直没有发现呢？小羽迷惘的站在秋天的河堤上。

而紫红的暮色，如同从天垂落的纱幔，正慢慢地笼罩下来。

小羽：扁舟三日秋塘路。 平度荷花去。 病夫因病得来游。 更值满川微雨、洗新秋。

虞姬：去年长恨拿舟晚。 空见残荷满。 今年何以报君恩。 一路繁花相送、过青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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