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后

10 Years Later

〔十年之后〕

一个下雪的日子，早上很冷，温暖的被窝让人有些不想起床。

但是我是不可能赖床的，作为一家之主，早餐还是要我来做。

我从被子里钻出来，寒冷的空气刺激的我打了个冷战，我快速的穿好衣服，看了看身边还在熟睡的胡桃。

“…胡桃，起床了，该吃早餐了。”我推了推她，她却不情愿的翻了翻身：

“……嗯…不…再睡会……”

“都这么大人了，还赖床呢？”

“…………”

“爹地！妈咪！……昨晚外面下雪了！好大的雪！”

正说话间，五岁的女儿打开门兴奋的冲了进来。

“宝贝，早上好啊。”我笑了笑：“…妈咪这条大懒虫还没起床哦…”

“妈咪！起床了啦……！”

女儿跳到床上又蹦又跳，还把小手伸进了胡桃的被子里面。

“……啊！小坏蛋……手好冷……！哈哈……”胡桃醒了过来，伸出手捏着女儿的脸。

“胡桃，快起床吧，我去做早餐了。”我叫了胡桃一声，便走向厨房，女儿像黏人的猫咪跟在我身后：

“爹地，吃过早饭出去堆雪人好嘛？”

“…嗯，先去刷牙洗脸吧宝贝，热水瓶里有热水。”我摸了摸她的头。

冬天里的早晨，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是最适合不过的了，能赶走寒冷，让人一个上午精神满满。

我正在烧水，胡桃起了床，走到我背后轻轻抱住我。

“…胡桃？起床了？”

“……嗯……”她轻声呢喃着：“…今天早上吃什么？”

“…今天早上煮鸡蛋面，胡桃想要吃煎蛋还是水煮蛋？”我问。

“…煎蛋啦……胡桃习惯了…”

“嗯，胡桃先去烤一会火吧，早餐一会儿就好。”

“……………………”

今天早上似乎和以往的早上有点不同。胡桃没有去烤火，而是继续轻轻的靠在我背后：

“…说起来，自从胡桃第一次遇见某人，到现在，日子已经过去多久了？”



“…大概十年了吧。”

“某人，还记得十年前遇见胡桃的时候吗？”

“…当然记得啦…”我微微一笑：“刚刚遇见胡桃的时候，胡桃可爱得像只小猫咪…那个时候的胡桃还像个小孩子呢，一转眼就成了孩子的妈妈了…”

“…讨厌……”她轻轻撞了我一下：“胡桃现在难道不可爱？”

“…傻瓜 ，当然不是啦，只是现在胡桃成熟多了，没有那个时候幼稚的样子了呢……”

“…谁以前还不是孩子…某人以前难道没有幼稚过吗？”

“…是啊，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呢…女儿都这么大了……”

“某人，我们的纪念日是不是快到了？”她走到我面前。

“…好像是有个纪念日快到了，不过不知道胡桃说的是哪一个纪念日？你知道我一向对日期这种东西记得不是特别清楚……”

“结婚纪念日啊，还能是什么…我们也没有什么别的纪念日啊……”一丝绯红爬上她的脸颊：“…胡桃遇见某人是在夏天不是吗…”

“…胡桃失忆以后重新回到这里不也是在冬天？那个纪念日胡桃忘了吗？”

“…呐呐……好冷啊……”

她把手伸到锅上冒出的蒸汽里，借着蒸汽的温度暖手。见到她这样，我便搓了搓手，然后把她的手握在手里，让她的手暖和一些。

“…胡桃，去烤火吧。”

“嗯……”

“对了，早上记得给女儿冲好牛奶让她喝完…这家伙总是不太让人省心呢。”

“…好啦…胡桃会准备好的啦，某人快点做早餐吧……”

过了一会儿，早餐做好了，我把鸡蛋面端到被炉的桌面上。面条冒着热气，被炉暖烘烘的，屋里的气氛也温馨起来。

胡桃端起碗，又看着身边的被炉：“这里还是放着被炉，房子里的布局，某人也十年没变过了吧……？”

“是呀，胡桃还记得吗，那个时候你总是在这里睡觉呢……”

“…妈咪也喜欢在被炉里睡觉吗？我也觉得这里睡觉暖和……”女儿在一边呼噜呼噜的吃着面，听见这个便放下碗好奇的问起来。

“…女儿真像你呢，连吃饭的样子也像你。”我对胡桃说。

“没办法，亲生的嘛……”她笑了笑。

女儿的确很像胡桃，不管是外表还是性格。棕色的短发，小小的圆脸，大大的眼睛，就像缩小版的胡桃，非常可爱。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女儿的眼睛是黑色的，像我。

不过说起来，自从胡桃生下了女儿之后，她确实变了很多，以前稚气的她不见了，有的只是身为人母的一种成熟。这种转变，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但又不像。

吃过早饭，女儿便兴冲冲的跑进院子里。院子里已经盖了厚厚的一层雪，屋檐下也挂上了亮晶晶的冰凌，别有一番景致。

“宝贝，慢点跑，小心摔倒了。”

胡桃站在门口，看着女儿在院子里撒欢。

“…妈咪，来打雪仗吧！”女儿从地上抓起一团雪，捏成雪球向胡桃扔过去。女儿只有五岁，当然扔不中胡桃，雪球飞了几米远就落到地上了。



“…好啊，看我怎么收拾你！别跑……哈哈！”

胡桃也走到院子里，捡起雪球，和女儿在雪地里玩闹起来，欢笑声落了满院子，我站在一边，看着她们追逐嬉笑。

突然，一个雪球飞了过来，砸在我身上。

“…哈哈，某人也一起来玩吧？”

“好呀，胡桃不要跑！……看我的雪球攻击……哈哈哈……”

我拍了拍身上的雪，也跑进雪地里。

我们就这样打闹着，玩得有点累了，我和胡桃就坐在屋檐下，看着女儿在院子里堆雪人。

“…小孩子真好呢，无忧无虑的。”我呼了一口热气。

胡桃也轻轻叹了一声：“是啊，很怀念曾经的日子呢。”

“哪些日子？嗯？”

“…胡桃刚刚来到某人家的那段日子——那个时候某人总是带着胡桃出去旅行呢…那应该是胡桃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

“是吧…也许…？”

我看了看在院子里玩雪的女儿：“那个时候，胡桃也像这样无忧无虑的……不过自打有了女儿之后，胡桃的烦恼似乎也多了起来，不像曾经刚刚相遇时胡桃的样子了呢……”

“…胡桃记得中国有句诗叫做‘人生若只如初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吗？”

“那倒不是，不过生活，应该就是这样吧……”

“…哪样？”她偏着头问。

“…无非，柴米油盐，生儿育女，差不多这样吧…除开少年时的鲜衣怒马和年少轻狂，日子大多数时候总归是平淡的……而我们该做的，无非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学着找点乐子吧？”

说完，我又长长叹了一口气，雾气氤氲开，一下子又飘散了。

一阵风吹来，屋檐下的风铃轻轻摆动着，发出显得有些沙哑的声音。

“…这个风铃？好久没注意到它了？”我抬起头。

“…十年前的花火大会，那个时候买的，一直挂在这里，某人还记得吗？”

“是啊，当初胡桃离开了以后，胡桃的好多东西我都没舍得扔掉……它们就这么留下来了…虽然胡桃后来回来了，它们也还是在那里…”

“想想还有些感慨呢？以前快乐的时光？”

“是呀，感觉就在昨天似的。”

“……呢。”

她轻轻地靠过来，依偎在我身上，轻声耳语道：“…某人，觉得这样的日子…过的幸福吗？”

“…我记得，十年前胡桃也问过我差不多的问题吧…我的答案还是不变，无所谓幸福或不幸福，毕竟所谓的‘幸福’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到现在还是不清楚……”我耸了耸肩：“…对了，现在是冬天，胡桃不用跟我要雪糕了。”

“……某人还记得？那个时候胡桃…说过的话？”她有些吃惊。

“…我怎么会不记得呢？我可是发誓要记住胡桃一辈子的……”

“其实，胡桃觉得，和某人在一起…过这样子衣食无忧的，平凡的生活，然后把女儿养大，最后再一起慢慢变老，就是最最幸福的事情了……”

“……胡桃？”

“…呐…某人……”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们四目相对沉默了一会，最后她开口说了话：

“…这些回忆，胡桃会一直珍藏的，某人也要一直一直记得啊……”

我把目光投向灰蓝的天空，说：“我想，这些回忆应该留到很多年以后，等到我和胡桃都老了的时候，坐在安乐椅上面再聊起来吧……”

“那个…其实现在我们都还很年轻吧？”

“是啊，今天怎么突然聊起这些东西来了？”

“……不知道耶……”

她摇了摇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我把胡桃拥入怀里，轻轻嗅着她头发的香味。

“……对了，某人今天早上起床，忘了和胡桃说…‘我爱你’…啊……”

“不好意思……忘、忘了……”

“…真是的…不过现在补上还来得及～”

“……好吧……我……我爱你。”

“嗯哼，这还差不多……”

“…………………………”

“……妈咪！快看我堆的雪人！”女儿在一边喊着。

“好棒…真好看耶，来拍个照吧！”胡桃对我说：“某人也一起来照个相吧？”

“嗯。”

“…三，二，一，茄子！”

随着快门咔嚓一声，这一刻也被永远的记录下来，就像以前的回忆一样，也许多年以后我和胡桃（也许还有女儿）还会在翻相册的时候，不经意间想起来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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