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深深的绝望

魏锋的死对于鸿天则来说有着很大的触动。他心里默念了魏锋的名字，又重新看向前方。雨晴还在等着我，不能又更多的人死去了。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倒在一旁的自行车上。

没有多带什么犹豫，他扶起自行车就上路了。

等我啊雨晴亲，我马上就到了。

……

正所谓兄弟祭天，法力无边。之后的路上，鸿天则就仿佛开了挂一样。所有的危险都几乎擦肩而过。但鸿天则本身却没再受什么伤。

到了朵雨晴她家的楼下，鸿天则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

朵雨晴她家住的楼受到的破坏较大，已经完全歪靠在另一栋楼上。

“我好像记得雨晴亲她家住十四楼来着？”鸿天则冷汗直冒，“刚出虎穴，这又入狼窝，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忽然一旁的窃窃私语引起了鸿天则的注意，

原来是这栋楼的居民啊，鸿天则松了一口气，感慨道，这效率不错嘛，都疏散完了。雨晴亲呢？

他还在问朵雨晴的下落，又听见一云贵口音的大哥说道，

“噫？我好像记得有两个女娃娃冒得下来……”

鸿天则一时间既激动又害怕，这不是上天要给我表现的机会吗？

含泪给自己来张自拍壮壮胆…冲啊 ，为爱而战的少年！

在众人一副看见神经病的眼神中，鸿天则开始往楼上爬。

“不是吧？”

“这年头还真有人要当英雄？”

“都世界末日了，有人疯了可以理解……”

鸿天则手脚并用，像一只笨拙的呆鹅，但却没有停下来。

因为，朵雨晴在等他。

突然间，大楼又向下倾倒了几分，鸿天则一个不注意，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大楼外倒去。

底下的人一片惊呼，这个少年都快到十楼了，如果摔下来必死无疑。

看来有人想当英雄果然还是不能成功啊，他们的心情五味陈杂，分不清是该得意还是难过……

就在在千钧一发之际，鸿天则的手抓住了栏杆！但整个身子都已经悬在空中摇摇晃晃，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掉下来。

众人皆为这个少年叹息，可惜了。

此刻鸿天则欲哭无泪，他心里害怕得要死，他将手缓缓伸入口袋。

众人屏气凝神，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自己来了张自拍……

”疯了吗这是？”人群一下子喧闹了起来。

“都要这样了还想着照片？我的天，这是什么情怀？”

“难不成这家伙真的觉得自己能够成为英雄？”

“如果他真的成为英雄，那我们……”

众人沉默了，枉自己活了这么久，死到临头竟然还不及一个少年看的开。

这不就是情怀吗？

也许是被眼前的这个少年所感染，渐渐的，一个人，三个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了自拍。

“来，笑一个……”

生活不就是被强暴吗？既然无法改变现状，不如好好享受当下。

鸿天则努力将身子往上移，众人见状纷纷为他加油打气，

“少年，加油啊。”

“就看你的了，后生仔……”

鸿天则低吼一声，可算是上来了，他回过身，向街坊们竖起了大拇指，表示一切OK。随后又继续向上爬去。

……

“小啾啾？”朵多在一片黑暗中站了起来，看着啾啾在空中飞舞，并散发着金璨璨的光芒。

“你要去哪儿？嗯？我能站起来了？！”朵多觉得不可思议。她看向小啾啾，可小啾啾却越飞越远，无论朵多怎么努力都追不上它。

忽然，脚下的路变成了黑暗的沼泽，朵多猝不及防地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小啾啾…等等我。我好像遇到麻烦了……”朵多的声音越来越无助。

“谁能来…救救我…”

“朵多…朵多…”

一阵焦急的呼唤将朵多唤醒。

“姐姐？”朵多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

发现四周破败不堪，地板已经完全倾斜。房子的一面墙壁直接断裂开来，对外面的景色那是一览无余。

但现在她们却无心欣赏。

“朵多你觉得怎么样，看得到我吗？”朵雨晴脸上满是不安，看着朵多懵圈的样子不忍有些担心。

“怎么了这是？”朵多回过神来，发现事情不对劲。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地震了吧……你没事就好。”朵雨晴将妹妹护在怀里，警惕地看着四周。

地震？我们这里还能地震？朵多暗想着，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朵多重新审视着四周，却发现小啾啾的笼子已经摔烂，里面空无一物。

小啾啾还是走了吗？

“朵多快低头！”

随着朵雨晴的惊呼，这栋楼轻微地晃动了下，一些碎石沙土散落在她们身上。

朵雨晴将朵多紧紧地护在怀里，不愿让朵多受一丁点儿伤害。

过了一会儿，等灰尘稳定下来之后，朵雨晴缓缓抬头看着朵多说：“这里整栋楼都歪了，怕是撑不了多久，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朵雨晴吃力地扶着朵多想站起来。双腿却止不住地颤抖着，很难站起来。

朵多并没有听朵雨晴说的话，反而自顾自地说道：“姐姐你还是别带着我了，你先自己走吧……”

“如果不带我的话，姐姐可能……”

“瞎说什么呢？”朵雨晴打断了朵多，但朵多还是继续开口：“更有可能跑出去。”

“咱们说好不许说这些消极的话的！”朵雨晴变得有些慌张，“姐姐一定会带你出去的，这种时候你只要配合好我就行了……”

“我不是说了吗，”朵多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凄凉，“姐姐你自己走吧，不要再管我了。”

“朵多？”朵雨晴停了下来，心中升起一分不详的预感。

朵多垂敛，将头偏向一边，“姐姐要是被我连累，我会更加内疚和自责。真的，姐姐自己走吧……你现在这个样子只会让我觉得这是对我的一种伤害。”

“我是知道的，姐姐你有多么喜欢旅行，有多么喜欢收集照片，”

“因为我姐姐有太多喜欢的事情都做不了了，我…一直都是一个累赘”朵多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现在的她就像一朵正在凋零的花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枯萎。

“等等朵多，”这时朵雨晴忽然用手在朵多脸上一顿乱抹，声音略显尴尬地说“你别说了，你不准在说话了。”

朵雨晴忽然来的这么一出，反而让朵多更加伤心了，泪花不断在朵多的眼窝中打转，哽咽着说：“别弄这些了好吗姐姐，我一直以来怎么乐观都是装的，我只是怕你更难受而已。”

“我早就……没有希望了，你们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痛苦，多绝望，每天早上一睁开眼睛，我就只能看到绝望。”

“我再也站不起来了，我再也不能踢球了，”说到这里朵多的情绪开始激动起了，就像用多米诺骨牌累起来的城堡被抽走关键的一块一样，整个人都崩溃了，“我早就没有希望了，我天天都想着去死啊……”

“如果不是因为我，姐姐你的生活应该更多彩的。所以……别再…管我了。”

“别说了，朵多，”朵雨晴咬着嘴唇看着眼前已经在崩溃边缘的妹妹，虽然眼中泪光闪烁，“我才…我才不管你想了什么，就…就算你自己放弃了自己，我也不会放弃你。”

朵雨晴咬着牙艰难地将妹妹扶起来，“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了的。”朵雨晴低声喃喃着，不知到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别人听。

乱麻只挑细处砍，苦厄专欺穷苦人。

可是人虽然生于天地之间，但却未曾轻易向天地低头。人在沉默中承受着所谓的命数，不曾接受过。被生活压得喘不上气的时候，也能狼狈地对着老天爷轻蔑一笑，贼老天，不就想要我放弃吗？我偏要活出个人样给你看看！

朵家已经很不幸了，一次车祸夺走了一个男人的什么，和一个家庭的幸福，难道就天天骂那个酒驾的畜牲吗？与其抱怨命运的不公，还不如将命运攥在手中，朵雨晴很早就已经懂得了这个道理。也许是出于对自己的劝慰罢，小女孩儿在本该风华正茂的年纪，却是一副暮气沉沉的样子，可大人们却说着叫成熟……

生活罢，实在是没有什么味道，冷冰冰的，叫人厌烦，好在有种温暖叫希望。而朵多，就是朵雨晴的希望。

就当朵雨晴姐妹俩想要站起来的时候，朵雨晴因为脚受伤了一吃痛，姐妹俩失去重心，直直地摔倒在满是废渣的地板上，哲白的皮肤瞬间泛起鲜红的血珠。

朵雨晴哎哟一声，连忙询问着妹妹的情况，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的内心松了口气，紧接着又觉得十分内疚。

朵多回过神来之后也是急忙地看向姐姐，竟然发现姐姐左脚脚踝上全是血迹，和灰尘交杂在一起显得是如此的不堪。朵多瞬间就慌了神，急忙道：“姐姐你的脚流了好多血！”

“没…没事的……”朵雨晴回答道，可是语气中的疲惫感却再怎么也掩饰不住。

“怎么可能没有事啊？！”朵多大声说着，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快走吧，别管我了，不然我们都要死的啊！好

“胡说！！！”

朵雨晴怒吼道：“我们谁都不会死，不会死的，绝对不会有这种事的，我们家已经很不幸了……”说道末尾，姐姐的声音小到连她自己都听不见了。她的肩膀微微地抖动，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因为在这个时候，哭只会添加她们逃出去的阻碍。

可是，除了哭，朵雨晴还能怎么办？又有谁能告诉这个十六岁的女孩儿她该怎么办？

“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神明的话，请来你救救我们吧，求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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