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年前，陈涣的父亲提出离婚，只是因为陈涣母亲的精神疾病。在15岁的陈涣终于知道母亲患病后，他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家。

母亲深知自己的病难以治好，父亲对她不闻不问，但母亲却一直爱着他和陈涣。

在提出离婚的那天，母亲扑通一声跪在父亲面前，“为什么要因为这个离开我？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们啊！”

“你会影响儿子的心理健康的。你这疯子。”父亲眼里充满怨恨，望向她满是疤痕的身体。

次日清晨，6岁的陈涣起床，来到阳台上。

眼前的景象和冬天的寒风一样让他绝望。面对着暗淡的蓝天和城市的灯光，母亲的身体挂在上空，摇摇欲坠，脚下是她买给陈涣的小板凳。

“妈……妈妈？”

……

陈涣来到洗手间里，洗了把脸 。

学校里几乎没有什么学生了，这个洗手间位置在教学楼，一般来说除了巡逻的保安以外不会有人来。天色暗了下来，天空的颜色是有些暗淡的蓝色，和母亲死去时的天空颜色一样。即使是这样，他也很喜欢这样的蓝。

他拿出一个小巧的音响，放在地上，播放起一首他喜欢的歌。

他拿出了书包里最后一把美工刀，握紧刀身迅速地在手腕静脉处划了一刀，然后浸泡在水中。深红色的血液很快地溢出，陈涣看着镜中的自己，感到一阵心酸，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声音逐渐哽咽，眼睛变得通红。他失声痛哭。

视线渐渐模糊了，他感到头昏脑涨，却又感到欣喜——很快，一切的疾苦都要离他而去了。

这个可怖的社会，早已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气氛压抑的校园，无聊至极的老师们，毫无意义的人生规划，伤害了母亲的可恨的父亲。

——这些都将离我而去了，他想。

自来水溢出了洗手盆，鲜血在水流和音乐中舞动，他两腿一软，跪坐在地上，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回荡着那音乐。

「Father forgive me for you know that I am always sinning

请您原谅我，教父，您明白我一直身负重罪

I take no interest partying with liquor,****ing up my system.

我本无意于醉生梦死，消遣青春

Excuse my language that's a hang up on how shitty I've been feeling

原谅我所言，我只是感觉很丧

Sorry I feel no attraction,I know that it’s been a minute

抱歉我心如死灰，但这不是突如其来的

Cause I was so low, for so long……

一直以来我都是如此悲伤……」

————

“抢救很成功，病人的情况有所好转。”

“好，非常感谢。”

陈涣隐约听到这样的声音，他想睁眼，但他感觉身体没有一点力气。昏睡了一个晚上后，缓缓睁开眼。他没有如愿死去，死神放弃了他，把他抓回来，强迫他面对窗外那惨白刺眼的阳光。周围的环境很陌生，看上去不像是医院，也许是被谁带到了家里。他坐了起来，手腕受伤的地方缠着绷带。床头有一个信封，他连忙拿起来拆开，里面是一张纸，内容并不多。

“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来学校。我确实在帮你父亲观察你，不过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金钱交易。你成为我的重点观察对象，不全是因为你父亲，最主要是因为你和我有相同之处，而你也是我的病人。而你父亲很担心你，他希望你能原谅他。”

陈涣皱了皱眉，“……真恶心。”

他下床穿好鞋，披上自己一直穿着的针织毛衣开衫，发现放毛衣的位置还放着一件西装外套。他拎着那件外套下楼，楼下熟悉的人喝完一杯咖啡，看着自己。陈涣把外套塞到他怀里。“你可真够烦的，沈卿黎。”他不耐烦地看着对方。沈卿黎笑着，说：“不穿外套了？外面很冷噢。”

“这是你的外套吧？！”他一吼，突然感觉头昏脑涨，一下子倒在沈卿黎怀里。他抬眸，对上那人的目光，那眼里尽是悲伤。

“为什么要救我……”陈涣忍着眼泪，低声问。

“因为是你啊，陈涣。”沈卿黎脸上不再有笑容，但神情和语气意外的温柔。

“我想和你一起面对世间的辛苦，你是我眼中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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