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悠在外面侯着,拿着药在海棠树下渐渐的睡了
她不知楚晚宁自己就是个生活白痴,自己都顾不好,更别说顾她了
第二天清晨,楚晚宁本想去看看楚晚悠回来了没,结果就看见她睡在了树下
楚晚宁蹲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楚晚悠唔?
楚晚悠醒了过来,看到一张绝世容颜的脸就在自己面前
楚晚悠师尊?
楚晚宁:清醒了?去洗把脸罢
楚晚宁站起来给楚晚悠让了个路
楚晚悠好
楚晚悠笑了笑
刚起来却感觉脖子不太舒服,来回扭了扭,又想揉揉,想起了手不便
楚晚宁:怎么了?
楚晚宁微微皱眉
楚晚悠师尊,我……我好像落枕了……
楚晚悠手还没好,怕是不能洗漱了
楚晚宁:……
楚晚宁让楚晚悠进红莲水榭等他,他打盆水
结果到了门口发现自己进不去
楚晚悠……
等楚晚宁回来看到站在门口的楚晚悠
楚晚宁:做什么还不进去?
楚晚悠师尊,您这屋子……
楚晚宁带着楚晚悠一步一步进的这才进去
楚晚悠坐椅子上,楚晚宁把手绢沾湿,准备帮她洗漱
楚晚宁也不太会照顾人,毕竟楚晚悠打小起就很少让他操心,他小心翼翼地为她擦脸,楚晚悠也没乱动
之后拿着王初晴给配的药给她上了一遍
楚晚悠多谢师尊
楚晚宁:不必谢我,毕竟是我打的
楚晚宁端着水又出去,留下楚晚悠一个人
墨燃:师尊——
一个少年音响起,回头一看,是前不久被罚的墨燃
墨燃:?
墨燃:楚晚悠?
楚晚悠墨燃师兄,你怎么来了
墨燃:我?我来给师尊帮忙啊
原本墨燃在床上死鱼一样地躺了三天,伤口刚刚收敛,就接到传讯,让他滚去红莲水榭做苦力。
这也是惩罚的一部分,墨燃被禁足期间,不得下山,但也不能闲着,必须给门派打杂帮忙,做些苦差事。
通常而言,这些差事都是诸如:帮孟婆堂的大娘刷盘子,擦洗奈何桥柱子上的三百六十五只石狮子,誊抄枯燥至极的存档卷宗,等等。
但是红莲水榭是什么地方?是楚晚宁那孙子的居所,人称红莲地狱的修罗场
墨燃:不过……你怎么在师尊住所里?
墨燃邪恶一笑
墨燃:你知不知道师尊这住处叫什么?
楚晚悠红莲水榭
墨燃:那你住不知道还有个外号
楚晚悠什么?
墨燃清了清嗓子
墨燃:叫断腿水榭
楚晚悠断腿?!
死生之巅没有几个人去到过那里,而进去过的所有人,出来之后不是被打断了胳膊就是打断了腿。所以楚晚宁的寝居,除了红莲地狱外还有个更接地气的外号:断腿水榭。
墨燃: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派中流传一段戏言:“水榭藏美人,美人诏天问。入我断腿门,知我断腿苦。玉衡长老,助您自绝经脉的不二选择。”
曾经有不怕死的女弟子,色胆包天,居然敢垂涎玉衡长老的美色,趁着月黑风高,偷偷溜到南峰,扒在屋檐上,意欲窥伺长老沐浴更衣。
结果可想而知,那位女勇士被天问打的死去活来,哭爹喊娘,在床上躺了整整一百多天下不来。
且楚晚宁还放了狠话,若敢再犯,直接抠了人家眼睛。
看到没?多没风度的言辞!多不解风情的行为!多令人发指的男人!
门派中,本来有些天真无邪的傻妹子,仗着自己是女子,想着玉衡长老应该会怜香惜玉,总是在他面前嘻嘻哈哈的,妄图引起长老的注意。不过自从长老手刃女流氓之后,这就再也没人敢打他的主意了。
楚晚悠啊?师尊他…这么…这么…凶残……吗?
墨燃:玉衡长老,男女通抽,毫无君子气度,除了脸好看,哪儿哪儿都不行。
楚晚悠……
楚晚悠墨燃师兄
墨燃:嗯?
楚晚悠你伤口还没愈合,不如求玉衡长老放你去刷盘子吧?
墨燃:呵呵
墨燃嘲讽地笑笑
墨燃:算了吧,我还不想死
求楚晚宁?
算了吧,他可不想再被天问伺候一顿。
红莲水榭,红莲地狱,楚晚宁的居所,方圆百里见不到个活人。没有人愿意靠近他住的地方,楚晚宁糟糕的品味和阴晴不定的性格,使得门派中人人对他敬而远之。
此时正值清晨,旭日东升,映得天边织锦灿烂,火红的云霞与池中接天莲叶的红色芙蓉交相辉映,浩浩荡荡,波光明灭。池上曲廊水榭娉婷静立,依山一帘水瀑喧逐,细碎晶莹的水珠叮叮咚咚敲击着石壁,水雾蒸腾,烟光凝绯,宁静中显出几分妖娆。
楚晚宁:在聊什么?
楚晚宁:什么不想死?
楚晚宁负手而立
腹诽归腹诽,鉴于自己今年贵庚十六,无力与楚宗师一争高低,墨燃还是来到楚晚宁的居所前,立在门口,眯起眼睛,甜腻腻地开口装孙子。
墨燃:弟子墨燃,拜见师尊。
楚晚悠显然愣住,忘了,师尊伺候她这一遭,结果自己都未行礼请安
楚晚宁不想让楚晚悠太过尴尬
楚晚宁:嗯,随我进来吧
屋子里杂乱无章,冷血魔头楚晚宁一身白袍,衣襟交叠得高且紧,颇有些禁欲的气韵。他今日束着高高的马尾,戴着黑色金属护手,坐在地上捣鼓着一堆机关零件,嘴里还咬着一支笔。
面无表情地看了墨燃一眼,他咬着笔杆子,含混不清的说
楚晚宁:你们过来
墨燃和楚晚悠过去了
这实在是有些难度,因为这个屋子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令人落脚的地方,到处撒落着图稿和金属断木。
墨燃眉头抽搐,上辈子他没有进过楚晚宁的房间,不知道这个衣冠楚楚的美男子,所住之处居然乱的如此……一言难尽
楚晚悠师尊这是在做什么?
楚晚宁:夜游神。
楚晚悠什么?
楚晚宁有些不耐烦,可能是因为含着笔,不便讲话
楚晚宁:夜游神
墨燃默默看了眼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零件。
他的这位师尊被誉为楚宗师,并不是浪得虚名。凭心而论,楚晚宁是个非常强悍的男人,无论是他那三把神级武器,他的结界之术,还是他的机关制造术,都不愧于“登峰造极”四个字。这也是为什么他脾气那么差,那么难伺候,但各大修仙门派仍然争破脑袋要抢他的原因。
对于“夜游神”,重生过来的墨燃很清楚。
但是楚晚悠不擅长机甲的铸造,她擅长的是绘图和组装
她有点懵懵的,但是不好意思问,但是墨燃答了
墨燃:那是师尊造的一种机甲,售价低廉,战斗力强悍,可以在夜间守护下修界的普通百姓不受一般鬼魅侵扰。每只的价格相当于一把笤帚,效果还比龇牙咧嘴的门神好用的多。
楚晚宁盯了墨燃片刻
楚晚宁:你倒是知道的多
这话还是不太清楚,不过凭借墨燃对他的了解基本可以判断不是什么好话
楚晚宁死后,这些夜游神依然守护着那些请不起道长的穷苦人家。这悲天悯人的胸襟,配上楚晚宁对徒弟们的薄情··……呵呵,着实令墨燃鄙薄。
墨燃坐了下来,看着此时还只是一堆零件的“夜游神”,前尘往事忽悠悠地从心底溜过去,他忍不住拿起一只夜游神的手指关节,抓在手中细看。
楚晚宁扣上了零部件的隼卯,总算腾出手来,拿下一直咬在口中的笔,瞪了墨燃一眼
楚晚宁:那个刚刚上了桐油,不可以碰。
墨燃:哦……
墨燃把手指关节放下了,调整情绪,仍是人畜无害的可爱模样,笑眯眯地问
墨燃:师尊召我过来,是打算让我帮忙吗?
楚晚宁:嗯
墨燃:做什么?
楚晚宁:把屋子收拾了
墨燃的笑容僵住了,楚晚悠也愣了一下,看着这地震过后一般的房间
楚晚悠……
墨燃:……
楚晚宁是仙术上的天才,也是生活上的白痴。
在收拾到第五只打碎了没有及时扫掉的茶杯后,墨燃终于有些受不了了
墨燃:师尊,你这屋子多久没打理了?我的天,这么乱!
楚晚宁正在看图纸,闻言头也不抬
楚晚宁:差不多快一年
楚晚悠啥?一一一年?!
楚晚宁怒视楚晚悠道
楚晚宁:大惊小怪什么?!
楚晚悠没、没事
楚晚悠师尊,内啥……要不我也帮帮忙?
楚晚宁冷笑
楚晚宁:手好了?
楚晚悠……没
墨燃:师尊……这……你平时睡哪?
楚晚宁:什么?
那图纸可能有点问题,楚晚宁被人打扰,显得比平日还要更加不耐烦,揉着自己的头发,怒气冲冲地答道,
楚晚宁:当然是睡床
墨燃看了一眼那张床,上面堆满了已经完成大半的各种机甲,还有锯子斧头锉刀等一系列工具,各个寒光闪闪,锋锐无比。
厉害,这人睡觉怎么没把自己脑袋给切下来?
楚晚悠师尊,也没啥……您别这么燥……心要静!
楚晚宁看了楚晚悠一眼,也懂她性子,嘴上说的比谁都好听,做起来可就不是她了
他叹口气
楚晚悠不绘,他自己绘就容易出错
楚晚宁:你……你现在绘一幅新的图纸给我,可否?
墨燃:啊???师尊,您开玩笑吧,她才被你用天问打过
楚晚宁瞪了他一眼
楚晚宁:怎么?你质疑我的决定?
楚晚悠不打紧不打紧,我用嘴照样画
这是真的,楚晚宁是见识过的
楚晚宁:慢慢画,不急
楚晚悠嗯
忙活了大半天,地板上的木屑灰尘扫满了三只簸箕,抹书柜架子的白巾黑了十多块,到了正午,也才整理了一半
操他妈的楚晚宁,这人真是比毒妇还毒。
。
整理房间看起来不是什么严重的惩罚,说出去也不像是苦力,可是谁知道是这样一座三百六十五天没有清扫过的鬼地方?别说自己浑身都是伤疤,哪怕自己现在是身体康健,这样折腾都能累去半条命!
墨燃:师尊啊
楚晚宁:嗯?
墨燃:你这堆衣服……
楚晚宁照着楚晚悠的图纸总算把夜游神的一条胳膊接好了,他揉着酸疼的肩膀,抬眼看了看衣箱上垒成山的那些衣袍,冷淡道
楚晚宁:我自己洗
墨燃松了口气,谢天谢地,随后有些好奇
墨燃:唉?师尊还会洗衣服?
楚晚宁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冷冷道
楚晚宁:这有何难?丢到水里,浸一下,捞起来,晒干即可。
墨燃:……
楚晚悠……
真不知道听到这句话,那些怀春思慕楚宗师的姑娘们会作何感想。墨燃深深觉得,这中看不中用的男人实在是令人嫌弃,说出去得碎了多少春闺心事。
楚晚宁:“时辰不早了,你们随我去饭堂吧,剩下的回来再理。
孟婆堂里人来人往,死生之巅的弟子们三五成群地都在吃饭,楚晚宁拿漆木托盘端了几个菜,默默地坐到了角落里。以他为核心,周围二十尺内,渐渐空无一人。
没人敢和玉衡长老坐得太近,生怕他一个不高兴,甩出天问就是一顿狂抽。楚晚宁自己其实也很清楚这点,不过他不介意,冷冰冰的一个美人坐在那里,斯斯文文地吃着碗里的东西。
不过今天,不太一样。
墨燃和楚晚悠是他带来的,自然得跟在他身边。
别人怕他,墨燃也怕,但好歹是死过一次的人,对楚晚宁的恐惧并没有那么厉害。
尤其是初见之后的畏惧渐渐消退之后,前世对楚晚宁的厌憎,就慢慢地浮现出来。楚晚宁再厉害又怎么样?上辈子还不是死在了他手里。
墨燃在他面前坐下来,镇定自若地嚼着碗里的糖醋排骨,嘎吱嘎吱地咬着,很快骨头吐成一座小山
楚晚宁突然一摔筷子
墨燃和楚晚悠都是一愣
楚晚宁:·····你吃饭能不能别吧唧嘴?
墨燃:我嚼骨头,不吧唧嘴怎么嚼?
楚晚宁:那就别吃骨头。
墨燃:可我喜欢吃骨头啊。
楚晚宁:滚旁边吃去
楚晚悠……
两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响,已经有
弟子在偷眼看他们了。
楚晚悠师尊……您别吵了,旁人要笑话的
墨燃忍着把饭盆扣在楚晚宁头上的冲动,抿着油光光的嘴唇,过了一会儿,眯起眼睛,嘴角揉出一丝甜笑。
墨燃:是啊,师尊别喊的这么大声嘛。让别人听见了,岂不会笑话我们?
楚晚宁一向脸皮薄,果然声音轻了下来,低声说
楚晚宁:滚
墨燃笑得直打跌儿
楚晚宁:……
楚晚悠……
墨燃:哎,师尊你别瞪我,吃饭吧,吃饭。我尽量小点声。
墨燃笑够了,又开始装乖巧,啃骨头的声音果然小了很多。
楚晚宁吃软不吃硬,见墨燃听话,脸色稍微缓和,不再那么苦大仇深了,低着头,斯斯文文地吃着自己的青菜豆腐。
没安分太久,墨燃又开始作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毛病,总之这辈子看到楚晚宁,就想作天作地,惹人家生气。
于是楚晚宁发现墨燃虽然不大声嚼吧了,但是,他开始拿手抓着排骨吃,吃的满手油腻,酱汁发亮。
楚晚宁额角青筋暴起,忍。
他垂下睫毛,不去看墨燃,自己管自己的饭
楚晚悠这人“强迫症”,看墨燃这样膈应的不行不行的,但碍于脸面不好意思说,也低头吃自己的饭
不知道墨燃是不是因为吃的太开心,太忘形,一个不小心,把啃完的骨头丢到了楚晚宁的饭碗里。
楚晚宁瞪着那块狼藉狰狞的排骨,周遭的空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结冷冻。
楚晚悠瞪大眼睛看着那块排骨,不可思议的看着墨燃,她觉得墨燃胆子再大也不敢这样,他抽什么疯?
楚晚宁:墨燃……!!!
墨燃:师尊……
墨燃颇有些惶恐,也不知道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墨燃:那个······呃,我不是故意的。
才怪!
楚晚宁:……
墨燃:你别生气,我这就给你夹出来
说着真的就伸出筷子,嗖的插到了楚晚宁的碗里,迅速挑走了那块排骨。楚晚宁脸色铁青,好像快恶心地昏过去了。
墨燃:师尊这是嫌弃我?
楚晚宁:……
墨燃:师尊,对不起嘛
罢了。
楚晚宁心想。
何必跟小辈一般见识。
他放弃了召唤天问把墨燃抽一顿的冲动,但食欲已经一扫而空,起身道
楚晚宁:我吃饱了
墨燃:哎?就吃这么点儿啊?师尊你碗里都没怎么动过呢。
楚晚宁冷冷道
楚晚宁:我不饿
墨燃:那我也不吃了,走,咱们回红莲地——咳,红莲水榭去。
楚晚宁眯起眼睛
楚晚宁:咱们?谁跟你咱们?长幼尊卑有序,你跟我好好说话
墨燃嘴上应的勤快,眼睛笑眯眯地弯着,乖巧懂事又可爱。
然而此人心里却在想,长幼尊卑?好好说话?
呵呵,如果楚晚宁能知道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他就应该清楚——最后这世上,只有他墨微雨才是尊。
楚晚宁再是高贵冷傲,不可一世,最后还不是他靴底的一块烂泥,要靠着他的施舍,才能苟且地活下去?
快步跟上师尊的步伐,墨燃脸上仍挂着颇为灿烂的笑容。
如果师昧是他心中的白月光,楚晚宁就是那根卡在他喉咙里的破鱼刺,他要把这根刺拔出来捏碎,或是咽下去,被胃液腐蚀
总之,这一次重生,谁他都可以放过。却绝不会放过楚晚宁。
不过,楚晚宁好像也没打算轻易饶了他。墨燃站在红莲地狱的藏书阁前,看着五十列十层高的书架,以为自己听错了。
墨燃:师尊,你说……什么?
楚晚宁淡淡地
楚晚宁:将这里的书全都擦一遍。
楚晚宁:擦完再登记造册。明日一早我来检查。
墨燃:!!!
什么!!!他今晚要留宿红莲地狱了么??
可是他还跟师昧约好了,晚上让师昧给自己换药呢!!!
他张了张嘴想要讨价还价,可是楚晚宁懒得理他,宽袖一挥,转身去了机关室,顺带还高冷地关上了机关室的门
楚晚宁:楚晚悠,我还需要你绘图,跟我来
楚晚悠啊?哦哦,是
约会泡汤的墨燃陷入了对楚晚宁深深的厌弃当中——他要把楚晚宁的书都烧掉!!
不!
脑筋一转,他想到了一个更损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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