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飘零而落

午后的天空灰蒙蒙的，阴郁且沉闷，仿佛堆积在胸口上一样，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今年是第三个上元节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

一个两岁上下的小男孩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身旁打理整齐的少女。

“娘…亲。”这是他学会的第一个词。

“娘亲想你父亲了。”少女轻柔地抚了抚小男孩的头，随后望向窗外，远眺那几片从天边缓慢飘来的乌云。

“今天，好像是他受封南阜王的日子呢。”她喃喃道，“他说过他会娶我的。”

少女的眼中流露着幸福，以及，她自己察觉不到的失落。

群马的嘶鸣声忽然在大门外响起，惊醒了空寂的院落。

“是他回来了，是他回来了！”少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话音里满是激动和兴奋之情，一如当初他们初次约会。

“小姐，黎月大人来了。”几个小丫鬟欢天喜地地跑过来侍立在她的身边。

“你们快帮我打理打理，看看还有哪里没弄好。”

几个小丫鬟听了忙帮她上下打理了一番，几乎要把她弄成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少女的心跳越来越快，脸颊上也浮出了两抹绯红。

吱呀一声，闺门打开，颀长的身影迈步而进，熟悉的面庞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脸上的笑颜还未完全展开，疏离的声音便已响起。

“都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她和他。

“好久不见…”

“把孩子给我。”

“你要带他去哪？”

“把孩子给我。”

门外隐约传来了隆隆的雷声，猛兽低吼一般阴沉。

小男孩似是知道了要发生什么，一下扑到娘亲的身上，双手紧紧抱着她的同时冲对面的男人做了个鬼脸。

然而少女却是把抱起来，递给了他。

“娘…亲，娘…亲。”小男孩不断挣扎，一声一声地呼唤着。

推门而出，没有一丝不舍。

一张玲珑精致的俏脸出现在了他的身旁，凝脂般的手接过了小男孩。

“有根的草，风吹又生。”红唇开合间，带着一丝乖戾。

“你先走。”他顿了一下，又把门扉合上。

“她是谁？”少女攥着胸口的衣衫，颤声问道。

“南阜王妃。”他避开了她的目光。

沉默良久，她垂下双手长叹了一口气:“是这样啊…”

她早该想到的，只是一直不愿意面对残酷的事实罢了。

少女的无动于衷激怒了他，一个箭步上前，大手死死地钳住了那白皙的脖颈。

娇小的身子砰地撞到了墙上，头上的银钗甩落在地，整齐的发髻轰然披散。

“你不恨我？”

她没有说话，任由绝望和惊惧充斥双眸。

看了半晌，他别过头，手中陡然着力。

雷光划过，一朵嫣红悄然凋零。

“对不起。”他俯在少女的耳侧轻声低语，几滴眼泪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

钧则五年上元节，南阜王黎月受封当日痛失未婚妻，大办丧礼，厚葬于郊野。

三月之后，复娶昭信将军之女为妻。

新婚当夜出现百年难遇的流星雨，有人认为这是永结连理的好兆头，也有人认为这是前南阜王妃显灵。

总之没有一个人去深究那名诞下小王爷的女子的死因。

一块石子落入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

苍茫的荒野之上，一个形如枯骨的老者携着滚滚威压向他前方的少女袭去。

“快把它还给我！”尖锐的声音几能划破空气。

只一指，冲天的剑意便贯穿了少女的胸口。

然而那少女非但没有血溅当场，身上可怖的伤口反而开始极速地愈合。

两人就这样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诡异形式不断飞驰着。

一天，两天，三天…

十天，足足十天，直到少女的衣衫完全染成血色，她才摔在地上，再也没有一丝逃跑的力气。

那枯骨般的老者现在更是如同一具骷髅一般，若不是他还会眨眼，没有一个人会认为他是一个活人。

“哼，真以为有了衍灵子就无敌了。”老者蹒跚着走到少女身边，准备从她手中夺走那枚至宝。

“老狗，跟我一起死吧！”少女突然翻过身，捏碎了手中的珠子，随着一声脆响，几近凝实的灵气迸溅出来，瞬间便撕裂了周围的空间。

老者见状慌忙退去，虽然没有被卷入空间裂隙，但也受到了重创。

等到灵气散去，那少女已不见了踪影。

“不把你碎尸万段老夫誓不为人！”凄厉的声音响彻旷野。

忍受着每一根血管都要爆裂的感觉，少女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来到了一处乱葬岗。

躺在散发着尸臭的土堆上，她看到了无数的流星划过夜空，白色的星芒璀璨夺目，那点点辉光仿佛正在向自己飞来。

“好美啊…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她长舒一口气，吐尽了最后一点生机。

作者：新人新书，还请各位多多捧场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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