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心链（四）

红烛眼前一黑，再次睁开双眼，她差点以为自己瞎了，或是并没有睁开眼睛。原来缥缈的缭云梯和白茫茫的云雾都不见了，这整个世界，似乎除了红烛以外，都被无尽的黑色所吞没，消失不见了。万物都是黑色的，什么也看不清，这个世界上，似乎只剩下了红烛一个人。

红烛伸出手，在完全黑暗的世界里摸索，却什么也摸不到。她又弯下腰，试图摸索脚下的缭云梯，红烛又什么都没有摸到，她不信，又继续往下摸，还是什么都没有摸到。这时，红烛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手可以探到脚下，红烛索性蹲了下来，双手在自己脚下的空间里摸索。

脚下什么东西都没有，红烛整个人像是悬浮在这个黑色的世界里。一开始红烛并不敢迈步，她以为自己还在黎明山上，她的脚还踏在缭云梯上，只要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万丈深渊。而现在，红烛知道，她早已不在缭云梯上了，而是在一个黑色的世界，她不再害怕会掉进万丈深渊，便开始在这个世界里到处走。

红烛认为，自己可能是到了某种结界，或是什么幻境。原来她还有点警惕，后来，红烛便打量起这个所谓的幻境。

走了许久，红烛也没有看到什么别的，周围的景象完全没有变过，仿佛自己完全没有移动过。红烛累了，不想走了，便坐了下来。她猛然发现，自己的手开始有点和外界融为一体，变成黑色，渐渐也消失了。红烛开始有点害怕了，恍惚中，她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声音。

“就是她吧，那个娼妓的孩子，真恶心。”

“就是啊，听我爹说，她出生的时候是鬼门大开——中元节，东方还出现了火光，我娘身子弱，活活被那火光热死了。”

“她在中元节所生，那也就是妖怪了，妖怪是个杀人凶手，妖怪，滚开，真恶心！”

不……不是，我不是妖怪，阿姐也不是，阿娘不是娼妓，不是，不是……

红烛把头埋在膝盖里，浑身在不停地颤抖着，试图逃避着石溪村村民的辱骂，又是这些不好的回忆。

石溪村的村民不停地骂着，红烛就一直把头埋在膝盖里，一语不发。渐渐地，骂声渐渐小了下去，慢慢消失不见了。红烛慢慢抬起头来，看到的不再是那一张张令她讨厌的面孔了，而是红懿兰温柔的脸庞。她抚摸着红烛的脸，温柔地说：

“怎么了，烛儿，被谁欺负了？没事的，告诉阿娘，阿娘去帮你讨回公道。”

“阿娘……”

看见想念了整整两年的阿娘，红烛忍不住，一下子扑到了红懿兰的怀里，原本眼眶早已充盈着泪水，这下再也撑不住了，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这次，一流泪，就再也收不住了。

明知是幻境，可还是深陷其中，再也出不来了。

红懿兰温柔地拍着红烛的背，就像小时候哄红烛入睡一样。

“烛儿，跟阿娘走吧，我们一起回到我们的家吧，就像以前一样。”

红烛抬起头，发现身边的早已不是一片黑暗，而是那个红懿兰带着她和红莲生活了半辈子的草房，红烛一下愣住了，想都没想就跟着红懿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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