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曲结束,洛歌不再弹琴,一向少话的他今日话颇多,再次看向她又问道:“你可会弹?”
柳梢没注意他不同,只是忽见自己失态被他看到,有些面红,但还是逞强道:“还好,就是有点不太记得了。”
洛歌慢慢调好琴弦,起身将琴让与她,客气道:“请。”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柳梢硬着头皮坐在他方才位置上。他的冰弦琴宽厚且重,不如赤弦琴身小体轻,柳梢将手覆上去,调整了下手势,找到了自己合适的位置后便开始缓缓弹奏起来,平和中正之声在紫竹峰再次响起,竹海也在轻声回应。
被月改过后的曲调流泻而出,没有想象中的生涩,反而熟悉到刻入骨子里,这让她不禁又回想过去。一曲终,柳梢有些难以恢复平静,但很快她调整好心态,像个求表扬的孩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他:“我弹得怎样呀?”
没有想象中淡淡的表扬,柳梢抬头,见洛歌不知在想什么,难得见他在自己面前恍神,柳梢以为他嫌弃自己,有些失落:“我弹得还不行吗?”
按下心底翻涌,洛歌回神,方才他虽然受到曲的影响不禁看到了什么,因而一时走神也没细听,依稀记得好像是《六识曲》,他又打量柳梢一眼,面前的女孩没自己脑海中看到的那般刁蛮暴躁,不禁有些意外。
“还好。”洛歌答完意识到自己有些敷衍,又补充道:“还可以。”
柳梢撇撇嘴,有些不满:“你没认真听!”
洛歌看她这般,又觉得她与记忆中不依不挠的样子重叠,仿佛这才是真正的她。
“我只会你教的这一首。”见他不再作答,柳梢只好又言其他,“你以后可以教我别的吗?”
“可以。”
见他爽快答应,柳梢很是高兴,她想和洛歌多说些话,问他方才在想什么,可见他这般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正犹豫着,洛歌突然起身,将琴留下来,自己以修琴为由先行离开。
见他走远柳梢有些莫名,不知道他是怎了,柳梢低头看着手下这把冰弦琴,轻抚琴身,犹豫半晌,弹起月教给她的《迎梢》。
《迎梢》这名字是月当初硬着头皮从她起的名字里面挑出来的,虽然名字她起的有些落俗,但是月作的曲确是实打实的好听,轻拢慢捻间,宽厚的琴音冲散了曲中的呢喃细语,反而突出了柔绵眷恋,柳梢弹完,后知后觉发现月原来早在曲中倾诉不舍,而自己这么久才发现。
是爱吗?她静静坐在琴前,突然有些迷茫,习惯了保护和陪伴,那为什么又要离开,让自己再去等他呢?如果是爱,为什么又要隐瞒?
内殿,洛歌立在门前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琴曲,转头看向桌上的赤弦琴,陷入了思索:以她的资质,想来是另一个人教她学会的,是什么人,对她这般好,又把她留下?
他又想起方才脑海中那个不安分的画面,一看就是个难以管教的孩子。如果这是以前的她,那为什么现在又变成这样?明明仙魔殊途,但却控制不住的多想,见到她却又不由在意一点,洛歌只好退回殿内,将门合上不再听那缠绵的曲子,转身处理赤弦琴。
不知不觉入秋时,此刻秋高气爽,紫竹峰上的竹林开始发黄落叶,有风吹过,万千落叶声和着断断续续的琴音显得有些孤寂,路过紫竹峰的弟子好奇看去,不约而同揣测里面的客人是谁。
“这几日我有事要出去。”洛歌不放心的叮嘱,这些时日二人不怎么交流,洛歌虽不怎么管教柳梢,但好在柳梢胜在听话,“你好好待在这里,不要出门,若是有灵鹤送信,先帮我收好罢。”
“知道了知道了。”女孩皱着眉,撅着嘴答道,但没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继续跟琴弦较劲。这一段她老是没弹好,不知道是哪里有问题。这些时日她有些腻了跟仙鹤玩,刚好洛歌那日留下琴谱,因而柳梢无事便学着弹琴,遇到不懂的地方,见洛歌平日也很忙,又不好意思打扰他,只好自己摸索着,也不怎么缠着他了。
“这里要这样。”洛歌见她还在较劲,那张漂亮的小脸上写满了学不会就往死里学的韧劲,不由勾唇,上前俯身握住她的手指往琴弦上按,轻轻一钩一抹,很快琴弦发出欢快的声音,洛歌又道:“这里再偏一点。”
身下并没有想象中欢欣的反应,他低头见怀下的女孩耳朵有些红,意识到距离太近,方觉自己刚才失礼,于是起身负手又松开,有些尴尬道:“下次记得。”
柳梢呆呆点头。
这一次太过于亲近,并无暧昧,却让柳梢有些紧张,一时间忘记洛歌说了什么,始终不敢看他一眼,待他出了重华宫,她方才松了一口气。
比起月的迁就和近乎宠爱的亲昵,洛歌反倒像是克制自持。柳梢捏捏红红的耳垂试图降低脸上温度,她想再弹一下琴,却又静不下心,过了好一会儿脸上不红了,她又重新抚琴,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记住位置,不由捉住长长的马尾辫贴在唇上,心跟着抱怨洛歌方才的出格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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