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璧归赵

林沧见我说不出所以然，便笑道：“罢了罢了，林某不敢多问，恐窥得天机，惊了天上人，不过林某倒是好奇，令爱可是同林兄一般，非，常人？”

我奇怪：“问这个干嘛？”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所谓令爱是什么，都快忘了，那段时日，小玉是何种身份了，可是林沧怎会这般记得她？

他笑意未减：“林某回到林家村，在犬子房里发现一副画，画中人正是令爱，若是...”

我打断他：“噢，她是个妖精，专吸人的血。”

他脸上的笑僵住，我喝了口茶淡然问道：“将军方才说什么，若是什么？”

“若是，若是，额……”

林沧张了张嘴，却被刘墨不耐烦抢过话头：“行了，不是说要去军营里看看吗，还不走？”

目送两人离开，本仙也该去找保土了，只是思绪总想到从前林家村，小玉当时似乎给那林念夹了菜？

还做了些什么...

“华年？”

我猛然惊醒。

小玉抚上我的额头：“你怎么了？”

想到林家村，此时真是觉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找的不快，我移开她的手问：“什么事？”

小玉道：“我原以为你会同林沧一起去军营里，怎得，倒是我猜错了。”

她没猜错，我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可是林念的事情，却让本仙不那么想与林沧同行，横竖一起去不一起去都无所谓。

甚至，其实本仙子去不去军营也无所谓。

我看了看小玉：“你可记得你曾有三千年道行？”

小玉疑惑道：“怎么突然提起，从前猫叔倒是同我说过一些，他说我上了趟九重天就什么都没了，不过我倒是不那么想去追究，道行是我的，谁也拿不走，如今不在我身上了，也是我自愿献出去的，既然是自愿，那便没什么好去介怀的。”

我叹息道：“虽然妖的一生很长，可又有几个三千年...修炼的孤苦亦不是容易忍受的，小玉，这不是容易放下的，你实在无须如此。”

她即便是不知，也大抵能猜到她是为了爔阳，是为了本仙子。

小玉眉眼含笑，却狠咬了一口本仙的唇：“我知道你一直觉得对小待姑娘亏欠，我却不希望你也觉得亏欠了我。”

她捧起我的脸：“我要的，不是那些鬼劳神子亏欠。”

她的目光太炙热，我总觉得她在透过我看爔阳。

可是说到底我就是爔阳。

这委实没什么好介意，那些道行，等我把玉魂集齐，必定完璧归赵，不沾染一丝一毫。

只是我到底还是和爔阳不那么一样，过了这么久，本仙子仍旧无法将自己和她重叠在一起，记忆里的我们，是如此不同，我避开她的目光，勉强笑笑：“小玉，你陪我去军营里吧。”

“好。”

我们到军营里，却发现战事这么快便已经打响，那两位将军真是来的及时，倒是我和小玉来的不巧，本仙对此一窍不通，也懒得浪费时间。

我们爬到远处的青山上，看着两军交战，二人在营中威望极高，刚到便已经开始指挥起来。

只是战争终究是残酷的，人群中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拿着一把大刀，每一式都竭尽全力，眼中尽是坚毅。

我看了看小玉，突然想到什么，反正如今闲来无事，便开口：“小玉，我带你上天好不好？”

小玉灿烂一笑：“好

上天后，我带她到锦瑟宫里头转，彼时金乌西行，云彩一片火红，几处呈现粉紫色，如此胜景我从前因不喜那似火的颜色看得少，但如今却觉得顺眼，云上看夕阳，本就别是一番滋味。

小玉眉眼舒缓：“这景色倒是美极。”

我道：“若是喜欢，日后我们常来看。”

我没有说笑，本来也不是个爱说笑的神仙，本仙子是真的在想，等玉魂的事情解决，我把三千年道行完整还了她，便想就这么留她在天宫。

小玉低声笑笑：“若是看得多了，只怕会无端失了颜色，华年仙子，你说说怎么办？”

“自有别处好景不虚设。”

“说得好。”

小玉笑意未减，只是她目光始终看着远方的五彩斑斓，全映在她的眼里，我移开眼不去看那星河烂漫，问她：“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你可是真的认得我？”

玉帝说那玉里封印的是她的道行和记忆，那么她的记忆应当是随着寻找玉魂的进度恢复的，而且想起那晚在客栈她起初恼怒的模样...那时候大抵是真的恼自己吧。

本仙子失笑。

小玉顿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自然是不认得，但我知道，你是我要找的故人。”

心情没由来一沉，她又笑了笑：“起初我不是非要找到你不可，只是猫叔说事情要有始有终，遂想见你一面，彼时凭我上不了九重天，只好想办法让你下凡来，人间真的广袤无垠，亏得是太白星君找到我，说帮我去找到你，第一次见你，便是你飞升上天宫。”

因为要有始有终，所以自断一角，这作风倒是令人佩服。

自断肢体必然伤了自己，我道：“你真是傻，要我下凡的方法何其多，你又何必自废道行，万一我不因此下凡呢？”

小玉自信一笑：“我自然有把握才会铤而走险，虽然记得不清楚，但我记得你同我，很像，也正因如此，你我才可有情缘。”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移开话题道：“那太白是个老不羞，他...”

话音未落，我只觉得后脑勺一痛，一回头，一个珠子掉在云上。

太白眉毛高高竖起，指着我骂道：“好个没良心的仙子，我好心来帮你解疑你居然背后嚼本星君的舌根子！”

如此良辰美景，非得有没眼力见的来煮鹤焚琴，真是气煞我也：“你这老匹夫，本仙子何须背后嚼你舌根，你本就是个老不羞，吝啬鬼！”

“你，真是好个毒舌妇！”

小玉蹲下身捡起那紫色的珠子，好奇道：“此物可是混元珠？”

太白一愣：“小玉姑娘居然认得？”

小玉道：“也不知为何，对很多东西都似乎略有一二了解，尤其是天界的东西。”

太白喜上眉梢，他惯来喜欢聪慧过人的生灵，径直略过本仙子，要去拉小玉的手，被本仙子一巴掌呼开。

太白又瞪我一眼：“你以为我想来这里碍着你们你侬我侬？只是同命格君下棋输了半子，愿赌服输罢了，走吧，华年，过了今日，你如何想，便都随你自己了。”

我和小玉跟着他去了他的太虚宫，本仙盘腿坐好，太白星君如从前一般食指往我眉心一点，我便如神识入境一般，看见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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