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山仪圣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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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入彀中 见招拆招

一路上辞水都温和地劝慰着:“他娶妻又非你娶妻,何必操劳至此?旁人定然以为是你要续弦了。”

他轻轻迈步,毫不介意地越过了被迷晕的杨钟。

浮熤全然不听,带着一身白茶花香气闯进了厅堂,她亮晶晶的眼珠望向屏风后面。

后面,是昭禾。

赤金屏风的堪堪薄纱如何挡得住他的气度,蜀中织锦做的衣衫在微风里起落。

浮熤知道杨宰辅是个人物,她早就预备好了眼泪,不肖半刻便跌跌撞撞地扑了进去。

浮熤眼泪汪汪地瞪着昭禾。

辞水笑得暖如春日花露,瞧着金丝楠木上覆着的细纱触之如水,悄无声息将自己身上的衣裳也变作了相似的质地。

虽说是做戏,可是昭禾也有年余未曾见过这个宝贝心肝掉眼泪了,上次还是浮熤破丞相府杀人案于殿前大出风头,被相府的千金瞧中非她不嫁。千金数九寒天守在许府大门前等了一整日染了风寒,搞得出差在外的浮熤成了坊间传闻中的“负心女”,千金登门求见,同浮熤一道哭,害他差点把女儿赔出去。

昭禾甫一见今夏哭,第一反应竟想差人拆了叫她哭的那个混账乌龟王八蛋。

辞水为孟章神君,自可读心,对于昭禾之思深以为然,便微微点了点头,以为令浮熤啼哭者,确实算得上是混账乌龟王八蛋。

杨宰辅老奸巨猾,好装无辜,只是却被没来由的眼尾一跳泄了马脚,只得和蔼笑道:“这位想必就是侯爷收养的孤女了,出落得可真是水灵啊。”

浮熤还没开口,倒是昭禾听得这“孤女”二字分外刺耳,悄无声息地将掌心覆在浮熤攥着椅子扶手的白皙右手上,目光落在杨宰辅身上,抬眼看着老家伙的眼睛笑了。

“如何算作'孤',杨宰执怕是忘了,自我从河边遇到她的那一刻起,她便再也算不得'孤'了。”

昭禾眼神锋利如新刃,毫无犹疑地射向了安坐着的老家伙。

剑拔弩张之时,浮熤又哭了。

哭得梨花带雨,哀哀切切。

天公也作美,竟下起了绵绵细雨。

昭禾望着她身后窗子外的散云皱眉,她这演技何时才能长进些,如此糟糕的演技,委实拖他后腿。

杨宰辅倒有几分惊讶,他捏了捏手中的茶杯,依旧是一副弱者姿态,故作不知询问浮熤道:“同爷爷说道说道,你怎得突然如此伤心?”

浮熤立时便软了身子,哭哭啼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不忘暗地里掐了掐昭禾的掌心,心道:臭爹爹,撵坏老头好歹也是你的事,干什么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怪令人尴尬,也不知道配合一下。

昭禾仿佛听到她的心声,适时温柔问道:"怎么了?"

浮熤委屈巴巴地看向杨宰辅,泪珠滚滚,可怜兮兮道:"小女体弱多病,好在一直有家父悉心照顾,才尚且苟活至今日,如今小女尚且手无缚鸡之力,家父却要另娶他人,却还如何照料小女...."

辞水于门外隐匿了身形,笑得很是开怀。

这小人精,分明是担忧新妇成她妻,心里战鼓乒乒乓乓地响,面上还要托辞于昭禾。

杨宰辅很是清楚许浮熤是个能连破三案,一路直升六扇门副总捕头还伪装作皂吏的厉害角色,绝非她所说的“手无缚鸡之力”,便笑吟吟地想找个由头给拒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

门外响起了杨钟的声音。

“'另娶他人'?难不成,你想亲自娶了新妇么?小姑娘,十三岁丞相府盗证破奇案,十五岁面圣自请下江南,铁锁连舟破倭寇障眼法,因此而名动京城的许翎,可不就是你?什么昭侯爷的远房表妹,偌大一一个侯府方才我竟未见到一个女眷,所谓的表妹...不是你,还有谁?”

细数了一番她旧时的杰作,杨宰辅避开她的泪眼目光犀利落在她素白的脖颈上。

“方才迷烟之事我就不与你计较了,家父本是借口说亲来同许侯爷交往一番,不过如今,还真有一桩亲要同侯爷说。”

杨钟那对鼠眼这才对上她的眼睛,眼底深沉,浮熤看不透他的心思,心道先拦下再说。

浮熤却叹息,此间的人并不都十分好看,男子尤甚,几乎算得上是不堪入目了。

如此长相,恐怕对镜理衣装时,也要数日食难下咽,寝难眠安。

“不......”浮熤才说了半个字。

“你可不许再阻拦。"杨钟毫不客气地堵了回去。

昭禾盯着他。

“便正是在下。”

杨钟望着气鼓鼓敌意满满的浮熤,倒是一点也不气恼。

“在下愿与许氏女浮熤红线相与。”

“不可。

昭禾不待其他人开口,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末了又觉得自己有些鲁莽,便缓和了语气又道:"浮熤年纪尚小,素常喜爱上房揭瓦,恐惊到小公子,上房揭瓦的喜好倒是其次,浮熤区区皂吏身份低微,结亲辱没了小公子的身份才是要紧。”

昭禾神情温和镇定,面上是丝毫没有浮熤身份被堪破的惊慌气恼,见他坦荡地承下话头,倒让杨氏父子不知他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

浮熤脸色变了几变。

辞水从旁微微点头。

浮熤没算到这些狐狸竟把她的底细打探了个清楚。

杨府。

“世云,你这是何意?”

杨宰辅眯着眼睛坐在摇椅中,几个婢女轮番伺候着,身上不约而同地有些鞭笞红青伤痕。

“要将许侯爷拉入同一阵营,结亲可比登门拜访妥帖得多,何况许府也不是只有侯爷一人可以结亲,将他的掌上明珠握在咱们手心里,父亲不是更放心些?”

杨钟,字世云,此刻他老鼠眼儿一般大的眼睛目光如炬,直戳杨宰辅内心深处,老爷子觉得自家儿子说得有几分道理。

这昭禾圆滑温厚不好啃,拿下他女儿,还怕他不听话么。

杨钟看透了父亲的心思,说起来,他倒也不介意再被迷晕几回。

许府。

“手无缚鸡之力???”

昭禾盯着抹了眼泪活蹦乱跳的袁今夏满眼的不可置信,“你居然找这种借口?你还‘小女’?哪天下人们说你上天斩杀青龙我都信,你怎么想得出这么蹩脚的借口?”

辞水不由得颤了一颤,这突如其来的谋杀亲夫是怎么回事?

人一走,昭禾顿时全没了人前的怜香惜玉,连着方才想替她收拾了惹她哭的王八蛋的心情也烟消云散了。

浮熤朝提青灯立于屏风后静静聆听着的辞水眨眨眼睛,“从古至今女子卖可怜求同情向来最为好使,我这不是为了效果好嘛,神君替我美言几句可好?”

昭禾无语。

自己女儿多半是被当朝叛逆拐跑了。

然而过几日便是浮熤的生辰了,他向来把自己捡到这个小不点的日子记作她的生辰,如此,便将她与自己的命运绑在一起了。

浮熤又跑去屏风后面讨好地扯着辞水润泽的衣袖撒娇:“我不要我阿爹续弦,他续了弦我哪还顾得上你,厨娘给我做的长寿面我得不着空吃了。”

辞水藏着三分笑意,敲了敲她小脑瓜。

“虽然,这个杨钟混账东西嫁不得,不过,你可有心仪的夫婿人选?”

昭禾瞧着二人亲昵无间,刻意提了一嘴。

浮熤仔细想了想,老老实实地回答父亲:“女儿不愿嫁人,不愿一生囚于王府琐事之内,不愿生子养育亦不愿为之九死一生,女儿只想为自己而活。”

夕阳余晖正盛,浮熤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

辞水听了只是笑,昭禾却愁得不得了。

他不知,浮熤从诞生至今心里除了吃食就是银子,旁的是一星半点也没有了。什么情情爱爱从未真正开窍过,而下世以来就更别说,浮熤从来未曾喜欢过什么人,只是仰慕孟章神君而已,况且她自己心下亦清楚得不得了——既然有“仰”字,那便是不平等的,是有一方高高在上的,旁人要教导命令她去伺候夫君,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无从谈起。

傍晚。

浮熤酒足饭饱,开始练习剑法。辞水照常背着手,站在门前看着。

有细碎的花瓣落下来,早春方过,花期还有些日子,凌厉的剑光闪烁着,忽然间穿过重重叠叠的花雨落在辞水的肩膀上,浮熤受着不断飘落的芬芳馥郁,看着辞水笑。

辞水也笑,他用两指支开了长剑,掏出帕子去给眸光清亮的浮熤擦鬓角的点点汗渍。

浮熤脑袋一歪,一对比琉璃还要清明的水眸打量着辞水道:“真想一直这么过下去啊,有吃有喝,还有人陪。

踱步而来的昭禾眼睛都不眨,收了帕子道:“还想说续弦的事?”

浮熤摇摇头,只是掸掉辞水肩头的花瓣感叹了句:“我在想,你把我养成了个人精,再看别家公子,都不是滋味了。”

“怎么说?”

昭禾听此言来了兴趣,怎么,把她教养成有他在便足以自保的小狐狸倒成他的不是了?

浮熤皱着眉头掰着手指头数:“及笄那日上门门提亲的媒人,提的是御史中丞家的公子,我男装查案时见过他一面,此人目光躲闪,见我时紧张不已,分明是有什么亏心事。”

浮熤又数:“去年上元节,大理寺卿陆伯伯带着他家的公子来玩,我瞧陆善亭一表人才,本有几分中意他做女儿的面首,然而此人空有一腔热血,既不够勇,也无智计,更不能坚持。你看啊,像这样的人,打仗的时候热血沸腾,可是一听前线战败,肯定第-个逃跑。”

昭禾坐下来,倚着白玉石桌点点头,“有道理,继续。

浮熤随手拿了粒花生米吃,辞水笑着看她的一举一动。

窗檐下风铃摇晃,它从浮熤初至许府时,由昭禾握着浮熤小小的、洁白的小手掌挂上,逾今已有数十载了。

浮熤嘬着拿过花生米的莹白,有鸿雁自她头顶飞过,衔着花枝,落下些稀稀落落的羽毛来。

“我跟你说,我现在一看那些公子哥们,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我都一清二楚,纨绔子弟多为财为禄而死,穷书生经纶满腹可是无谓正邪,江湖儿女辨正邪,可是他们并无治世辅国之能,这样的面首,收来又有什么趣味呢?说到底,看得太清楚,就什么也不想再看了。”

浮熤叹气,又吃了一粒花生米。

“我呢?”

昭禾狭长而多情的狐狸眼将焦点都汇聚在浮熤的眼睛里,他不过是讨一个夸,私心里是觉着,养育多年,没有功劳也得有苦劳吧。

“你啊,是个洞察秋毫的老狐狸。”

浮熤摇摇头,“可是我跟你说过,你看中的那个太子是真没出息,他不成事儿!”

昭禾收敛了眼睛里的光,沉声道:“这世上变数太多,先帝也曾踌躇满志,可一旦龙位坐久了,人就会变。”

浮熤懵懵懂懂,“所以呢?”她问。

辞水垂眸,“太子虽蠢笨无才,可是听话。他如果能够一直知己之愚,便能知道这都是谁的功,他若是不揽功,便能一直听侯爷的,他只要一日听侯爷的,我想侯爷就一日不会让这天坍塌。”

浮熤懂了,在这个瞬间,她看向昭禾的神情里尽是崇拜。

“我一日守住这片天,你便能锄强扶弱一日,岂不是两全其美。”

昭禾弹了弹浮熤的脑门,后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眼睛冒着星星极其狗腿地为他沏茶。

岁月安稳,他还想多看几日他的小姑娘,神采飞扬的模样。

几日后。

圣上亦听说了此事,笑着摇了摇头,直道昭禾这是被女儿拿住了七寸,若是袁今夏撒撒娇,恐怕是星星也摘得。

昭禾此刻正往眼上抹着辣椒水,欲眼泪汪汪地朝辞水撒撒娇,再然后,腰上别了放荡小王爷的令符三下江南捉朝中蛀虫。

此招浮熤百试百灵,辞水凡见她哭必然皱眉心疼,舍不得拒她,只得作三思模样,最后沉声应允。因此她对着镜子仿若贴花黄一样仔细地抹匀最后一下辣椒水,瞧着镜中的自己泪花莹莹闪烁着,啪嗒啪嗒就往下落,可爱又可怜的样子,满意地翘起了嘴角。

昭禾心中有数,浮熤虽是出自他之亲传,也有几把刷子不能作凡人论,可这背后究竟是谁,这岌岌可危的朝中险局之始作俑者,浮熤不知,他岂会不知。

杨氏父子绝非等闲之辈,他的宝贝疙瘩绝对应付不了。

辞水心里更是明镜儿似的。

此不合有三。一则,时机未到,工部上下沆瀣一气,现在揪出杨宰辅的死罪之证难比登天。

二则,杨氏乃是此朝顽疾,中书省积时既久尚且至今仍未有所获,凭一个圣上喜爱却不够信任的小小总捕头,还远远不够。

此事若是败了,于他人倒也没什么。

可是于他辞水,却无异于灭顶之灾。此刻他想的不是牵连受累,也不是株连九族,而是浮熤若是死了,他可就真的没什么活着的盼头了。

而昭禾算计至今,最重要的不过是看着浮熤日后成长为大明多少寒门志士可以倚仗的参天大树,那样他便能够无牵无挂,无欲无求。

浮熤的梦想,也是他的梦想。

圣上自是允了她再下江南查沿海水患赈灾款丢失一事,现下只要说服辞水赠腰牌,她便能去了。

昭禾一向在她远行时以侯符相与,袁今夏至今还没用过这符,不到万不得已绝境之时,这符是用不上的。浮熤出远门时揣着它,只是为了心下安稳。

昭禾皱着眉,思忖再三,还是觉得不能答应此事。他依照惯例,等着浮熤从辞水处碰壁来找他撒娇。

岂料浮熤进门便扑在他怀里哭。

圣上逗她,在殿前遣散了闲杂人等,扬言若是她此次不能查出个一二三来,便将她许配与此次她同行的东厂小公公徐修。

圣上还说,徐修秉性纯正,朕知你眼光高,胸襟博大,他正与你一般无二,将来你二人所出,无论男女,一应由官家培养作朝廷重臣。

昭禾听了浮熤的转述,竟丝毫挑不出毛病来。

可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小狐狸,怎能就这样拱手送了人作礼物。他可从来没有将心爱之物送人的习惯,更何况是自家的幼崽。

昭禾皱了眉,事发突然,他还没想好如何应对时,小狐狸已偷了他腰上挂的令符,满脸骄傲地拿在手里晃着,还对他笑得灿烂。

光影落在她的发间,她的额头饱满洁白,恍惚着,她都长这么大了。

昭禾第一次叹息。

可是自己也逃不过年纪轻轻便有白发横生的命运,时间可真是不等人啊。

“谢谢侯爷!”

小狐狸笑着同他拱手鞠躬,玉符在她细雪色的腕下晃动着,明黄色的穗子在昭禾的眼睛里晃动着。

昭禾还想说什么,浮熤虎头虎脑地跑进了他怀里,朝着他脸颊亲了一口。

一口亲得昭禾差点吐血,亲得他不知七荤八素有些懵。

“侯爷我就当你应允了啊!辞水不知又去哪儿云游了!和徐修的婚事还得靠你!!”

小狐狸当真机敏,趁此间昭禾一瞬未反应立刻转身就跑,然而昭禾的手还停留在不知道该不该护住她的那一刻。

她身上的白茶花香气,像是变了味儿。

宫内。

圣上喝着茶,老太监从旁伺候。

皇太后忧虑重重,询问皇上如此安排,就不怕许侯爷同徐言结亲后独占鳌头,结党营私,架空皇权吗。

圣上笑了,笑得胸有成竹。

“我最是了解我这许爱卿,他这门亲,是结不成的。”

皇太后还想问什么,被皇上拦下了。

“嘘——母后放心,儿臣自有分寸。”

皇上既这么说了,皇太后也不太好再开口,只得皱着眉头一同品茶。

皇上心里的小九九,皇太后不知,浮熤不知,可是徐言却很知道。

他与许昭禾都曾是公主下嫁的人选,他最是知道,许昭禾此人精明通透,若不是许浮熤,怕是早就病郁而去了。

“父亲,我以为此事不妥。”

徐修凌厉的侧面遮住了窗前的一小片光,在徐言的手背上投射下不大不小的一块影子。

“没什么不妥,你与许总捕合作,我与许侯爷在你二人背后鼎力相助,杨宰辅说不准,应对小宰辅是足够了。”

徐言摇摇头,皇帝这老狐狸,拿自己儿子刺激昭侯爷,简直无德。

“可宰辅决计不会坐视不管,”徐修正怀疑这块骨头是不是太大了吃不下时,徐言已想到别处去了。

“昭禾那也是老狐狸,只不过经年未曾出手,你们年轻的这一辈都不大知道他罢了,你此次下江南,切莫招惹那位总捕,尤其记得不要生出其他情感。”

徐言自顾自地说着,转身时才发现徐修早已不知去了何处。

他叹息,自己儿子心中的那个结何时才能解开,这说不通便一走了之的毛病何时才能改了。

许府。

昭禾坐在亮堂的正厅里沉思。

他知道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是他有自信,他对养女应是没有其他心思的,他对这件事非常自信。

皇上在挑战他的自信。

腰间空空,他方才想起浮熤已经与徐修小公公乔装改扮,一同上了去江南的游船。

游船。

东厂。

乔装。

昭禾才意识到这案件绝对非同小可,如此严密如此谨慎而不为人所知,要两家的爱子亲出,怕是不像浮熤说得查失窃赈灾款那么简单,皇上莫不是想拔除宰辅一派。

昭禾想出了一身冷汗。

他此刻脑子里只有浮熤的名字。

他脱了一身锦衣华服,换上便服,夺门而出。

宫内。

圣上笑吟吟地拍着浮熤的肩膀道:“许公女最是识时务,遇着不能解决的,放弃就是。狡兔三窟,有的兔子九窟,也得给它留下两窟,它若急了,咬伤你,可就不好了。”

此刻,昭禾一身云裳,正朝着皇宫策马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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