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春（15）

她眸子一瞬变得猩红，两手化作碗口粗的树藤气势汹汹飞出，三两下将双头蛇缠了个严严实实。它却出人意料地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咬她一口，只是任由身上的树藤越收越紧——它知道，不消一刻，自己便会窒息而亡。

多可笑，一只让无数生灵死于窒息的蛇妖，竟会是跟那些东西一样的结局。

若今日经过的不是它而是那个人，听春难逃一死，不过要是它将人除掉了的话，她好好执行完任务，那个人应该也就不会再为难她了吧。

既然如此，那它死不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再者，死在她手上，大概也算是幸福的。

它闭上了眼，静待死亡的来临。

他冷哼一声，左手的火“腾”一下落到了双头蛇身上。木惧火是本能，紧紧缠着它的树藤一碰上火又很快缩回来，变回两只手的模样，只是原本白净的皮肤上，多了两道狰狞的灼痕。

至于那两个脑袋的怪物，在火里头扭了几下便不动了，片刻后连带着火也一起消失了，一点灰也没留下。

听春怔怔地望着它魂飞魄散的地方，又低下头看了看双手，半晌，眼角一滴清泪落下。

原来，自己竟连为他报仇的资格都没有吗？

桑渊转过身来面对着她，身形略微晃了晃后勉力站稳，他似乎完全没有将死之人的觉悟，神情半点慌乱不见，依旧是淡淡的。

哪怕那要命的暗紫色，已经爬上了右半边脖子。

他看了她很久，眸中没有半分涟漪，看得她心慌。

终于，他开了口，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却像一把把刀子一样，狠狠地剜着她的心。

“听说城西有个医馆名字也叫听春，治病救人无数。你也是这个名字，委实不该。”

委实不该……

轰一声，她的心塌了。

不对啊，自己有心吗？

她捂着心口，又笑又哭。

他的视线从那张脸上移到了挂在她腰间的镜子上，眼神陡然变得温和，唇角泛出如沐春风的笑。下一秒，眉心一皱，一团光自心口亮起，然后慢慢上移，直至在额间“啵”地一声离开体内，风一般向她飞去，一眨眼竟硬生生钻进了镜子里。

几乎光团与他身体分离的一瞬间，那暗紫便跟失了什么钳制似的，一下子蔓延至了全身。

还要多谢双头蛇的那番话提醒了他。这么多年，他几乎都已经忘记自己体内还有半颗妖丹了。

没有半点犹豫，他毅然决然地用了那个最笨的法子，那个笨到连编录《妖物志》的人，都不愿写进去的法子。

……

如果是活物被封印进去，除了死，还有一种办法可以出来。

诶，什么办法呀？可是师父你刚才明明说什么“非死不能出”啊。

哎呀，那种办法太蠢了嘛。你师父我这么聪明的脑袋瓜，一下子没想起来也是人之常情。

哦。那到底是什么办法呀？

虽然那封印实物进不去，可一切“非实体”的东西，比如视觉，比如话语，都是能“通过”封印的。当然，多少会受些影响哈，但那是因为这些东西的“能量”实在太弱了。如果“能量”够强，能够完完整整地“通过”封印，就能把里面的活物“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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