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遥猛地转过头去,吓得一下坐到地上。
三头煞不是一般的妖兽,眼前这庞然大物显然是已存上千年,面对这样的对手,沈舟遥的法力也不过是一片鹅毛一般。
陈景的喊声彻底惊动了三头煞,它抬起一只前脚朝陈景挥去,而那小子还坐在地上看着沈舟遥,全然没感觉到危险的降临。
沈舟遥的视线落在陈景身上,眼中夹杂着说不清的感情。
我上辈子真是欠你的!
我又何时需要别人帮助?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靠近我?
我明明……就是他们口中遭人厌恶的邪星……是个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丧门星……
“这孩子留不得,头几年沈夫人刚难产离世,这现在沈少爷又出了岔子,简直可惜。”
“听说这诞子前是算过一卦的,沈夫人偏不信,结果这就……”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各种肮脏的话语灌进沈舟遥的耳中。
那是沈父的葬礼。
年幼的沈舟遥也只是站在一旁,看着房梁上挂着的白布,看着忙碌的下人,还有桌上的灵牌,那上面写着他尚不认得的字。
不远处的木棺里躺着的人,前几日还在笑着带他捉池塘里的鱼儿。
院里的人多了起来,越来越多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沈舟遥身上。
他躲闪着那些目光,不知所措看向周围,渴望寻到一个可以护他的人。
沈老太冲进灵堂,扑在棺前哭闹着,下人怎么劝也扶不起来。
自己好生生的儿子,就这么被害死,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舟遥看着不远处的祖母,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冲她跑去,叫喊着她。
沈老太抬眼看他,泪水还挂在脸上,红肿的眼睛却写满了愤怒和怨恨。
“你滚!别让我再见到你!”沈老太几乎崩溃的喊叫着,指着沈舟遥的手都在发抖“沈家没有你这个人!!”
沈舟遥停住脚步,愣愣地看着她,心头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压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无措的注视着她愤怒的眼。
为何一切都不一样了?昨日还好端端的,如今一个睡了,一个又要赶他走?
难道这几年的回忆都是大梦一场?
人群嘈杂起来,祖母仍在哭泣,沈舟遥眼眸黯然,鼻子发酸,但他不想哭。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任由周围的人对他指指点点。
直到人群中走来了白玉,那时的他才二十多岁,一身素色白袍,长发束起,眉眼清和。
那人似乎同祖母说了什么,沈舟遥记不清了,只记得,后来是白玉带他离开,来了临云山。
他拜白宗师为师,留在临云山修行。
只是自那之后,沈舟遥似乎明白了自己本该就是一个人,他拒绝所有的好意,想一个不远被人触碰的流浪猫,一旦有人靠近,便露出尖牙逼退来者。
直到陈景出现,他打不走也骂不走,陈景忍气吞声像个癞皮狗偏要赖在沈舟遥跟前。
沈舟遥的攻击对他而言就像无效一般。
这样一个浑身是刺,随时能扎你一下的人,又何以承受别人的好。
钻进耳朵里的一句句温言暖语,仿佛都在告诉沈舟遥,这个世上仍有人视他如宝,珍视着他。
可是呢?相信了接受了之后呢?谁又能确保这温存永远都在,食物总有个期限,爱与关怀也一样,如同会变质的饭菜,与其得而复失,倒不如从未拥有来的干脆。
师尊也是,陈景也是,都如同父亲和祖母一样,没人能永远陪着他,那些让人心头发热的誓言不过是时而冲动撒下的慌。
沈舟遥的呼吸在发颤,走掉好了,把陈景丢下,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凭他的实力也敌不过三头煞。
可是……
陈景见沈舟遥不动,又想开口喊,却感觉到一阵风向他袭来。
三头煞要发出攻击了……
沈舟遥一咬牙,顾不上那么多,爬起来朝陈景冲过去,口中振振有词,念着防护结界的咒语。
“听吾之令,抵妖邪之侵,万生阵,开!!”
沈舟遥已挡至陈景身前,手中金光一闪,一个金色法阵展开在他手中,逐渐变大,将二人罩之金阵之下。
三头煞的攻击在触到金阵时,化为虚有。
沈舟遥皱着眉,猛一用力,那金阵又亮了几分,但他自己的身子却有些撑不住了,抵着金阵的胳膊有些发抖。
沈舟遥:“我腰间的那个锦袋,里面有个金色符纸,拿出啦!”
陈景从地上翻起来,慌张扯开锦袋,寻着符纸,但里面乱成一团,找起来属实费力。
三头煞见攻击无效,发出一声近乎狂暴的嘶吼声,抬起前身,猛一踏地,一股强大的气波顿时飞来。
金阵轰然碎裂,发出巨响,那气波如狂风般袭向沈舟遥和陈景。
不好!
来不及了!
还未出手施法阻拦,沈舟遥已经被击中,身子不受控制向后飞去,猛地撞在一个树干上,后背顿时如同火烧一般疼痛。
沈舟遥扑倒在地上,呛出一口血,身子疼的有些发抖,抬头望向陈景。
刚刚的金阵破碎时,余下的一点护力尽被沈舟遥推向陈景身前,才所幸陈景此刻没受什么伤,反而爬起来捡起地上的符纸向沈舟遥冲过来。
“师哥!”陈景用力扶起沈舟遥,眸中似乎蒙了层水雾。
沈舟遥深呼吸几下,忍痛站起身,扯住陈景衣袖朝深林跑去。
三头煞仍在追赶,每走一步似乎大地都会震动一下,招出的紫色火焰不断向二人袭去。
沈舟遥:“符纸,给我!”
陈景递给他,又警惕地转头看了眼三头煞。
沈舟遥将符纸夹于两指之间,口中念出一句陈景听不懂的术语,那符纸瞬间燃起蓝火,化为灰烬,却从上方飞出一只白蝶,盘旋两下,径直向远方飞去。
陈景:“这是…”
沈舟遥:“急令符,找师尊求救的!”
“好好看!”
“……”
沈舟遥忍住想打他的冲动,拽着陈景钻进一旁的树丛。
三头煞突然立在小路中间不动,晃了晃脑袋,又似乎在嗅着什么。
陈景紧抓着沈舟遥的衣袖,大气都不敢出,两人静静躲在树丛里,盯着那个随时可以要了他们命的东西。
三头煞四下看起来,毕竟只是个妖兽,哪里有人精明,除了看和闻,也没办法找得到了,而沈舟遥刚好可以用法术屏蔽自己和陈景身上的气息。
沈舟遥松了口气,瞥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陈景。
陈景正看着他,目光黯然,仿佛有些悲伤,他盯着沈舟遥唇角的血渍出了神。
沈舟遥被看的有点不自在,用手指抹去唇角的血,别过头去:“干什么?”
陈景垂着眸子不再看他,轻声道:“对不起,害你受伤了……”
“这不关你的事。”
“不是为了保我你也不会受伤。”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行吗?”沈舟遥看着陈景这个样子莫名来气,就好像什么都是他的错一样,他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反倒是自己……
我关心你?我保你?
别开玩笑了!
“我要是让你受了伤,师尊能饶了我?”
陈景闻言,睁大眼睛望着他,细密的睫毛轻颤了几下。
有点难受,就好像,此刻的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自以为是,原来是他想多了……
毕竟,从来没人把他的死活当回事。
没人会关心他,没人会在意他午饭吃了什么,没人问他晚上睡的怎么样,也没人照顾他的感受。
明明什么都没错,却会有人叫他“逃犯”,会让人唯恐避之不及。
陈景低下头去没再说话,沈舟遥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觉得心口发闷,张口想说什么,没想好,又合上了。
三头煞努力嗅着二人的气息,但习法之人终究不比凡人,哪儿能那么轻易寻得到?
兽性的血液在体中喷薄,它越发狂躁,眼睛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三头煞仰天发出一声长吼,紫色的火焰在它身前形成一个火球,随着它前爪一挥,顿时四散开来。
不好!
沈舟遥心中一惊,这是三头煞的攻击方式,兽类的思维让它没法做出太多思考,但却可以暴躁地毁掉每一处地方,直到除掉目标。
沈舟遥暗骂一声,拉起陈景向更深处跑去,企图逃离三头煞的攻击范围,但他不知道要走多远,只能带着陈景一刻不停地跑,越远越好。
“师哥!别带着我了!”陈景想挣开沈舟遥,回应他的却是那抓住他衣袖的手猛地抓紧他的手腕,紧紧扯住他。
沈舟遥没力气回应他,刚刚的创伤已经让他痛的要死,他只能硬撑着,坚持跑下去。
“师哥!”陈景不甘心地又叫一声,他不想再拖累沈舟遥。
―未完待续―
『小剧场』
本期采访对象:三头煞
记者【麻烦问一下三先生…哦不,头先生…也不对,煞先生】
三头煞【……?】
记者【您与沈舟遥交手时是什么感觉?】
三头煞【汪汪汪!】
记者【请先生使用正常语言。】
三头煞【我这是消音…】
记者【……】
三头煞【别的吧,咱也没啥说的,就是他那金阵不是炸了吗?那碎片子给狗扎的!那叫一个疼啊!】
记者【哎呀,能看出来煞先生这部戏是挺不容易啊。】
三头煞【这算工伤不?】
记者【……】
三头煞【我先说好,沈舟遥那孩子可是一点伤没有奥,那咱都是轻轻碰一下,剩下全靠后期老师p的奥,俺才300岁,还是个孩子,害怕网络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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