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之卷 · 第二十二章 · 事往日迁

冷玥从记事起，就很少能见到自己的父亲，她一直和母亲生活在一起。

她对她母亲感到奇怪，她一直毫无怨言，没有像别的女人那样以泪洗面。

每次父亲回来看她和母亲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愧疚，但更多的却是幸福。

她的父亲还是很爱她和妈妈的，冷玥想。

直到有一天，冷玥的母亲去世了，她的父亲把她带回了他住的城市。

但也不能天天见到他。在冷玥十岁那年，男人消失了，了无生息，再也没来看过冷玥。但每个月都会像以往给她一笔生活费。

直到有一天，那天下着大雨，她有点犯难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书包，为难地挠了挠头。

她没有带伞。

换而言之，她可能要冒着大雨跑回家。

“这可有点麻烦了。”

冷玥手边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冷玥一愣，犹豫了一下，点开了那条消息。

【雨下的真大，你有带伞吗？没有我来接你。】

来自那个男人的号码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映得格外的亮。

一道闪电几乎照亮了天空，随即而来的一声轰然巨响让冷玥的手微微一颤，险些没能握住手机。

教室里一片漆黑，狂风暴雨让本就已经有些老化的电路负荷过载，使其跳闸了，冷玥独自站在黑暗中，只有手机的荧光照亮了她的脸。她甚至没来得及回复，楼底已经传来了汽车鸣笛的声音，冷玥趴在窗上向外看起，已经因为雨水有些模糊了的窗户外两盏氖气灯格外的刺眼。

冷玥在锁好门后转身下楼，就在她走到楼梯转角时，一滴水砸在了她的肩上，刺骨的寒意让冷玥打了个冷颤，她抬起头，却没有看见漏雨的痕迹。

也许是窗外的雨飘进来了，冷玥垂下眼睛，将手机收好后迈开步子。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声低低的笑，回荡在寂静无人的走廊。

当冷玥走到檐下时，男人正背对着她抽着烟，腿边放着两把大伞。青色的烟雾触及潮湿的空气便骤然消散，男人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老态。

“你怎么来了。”

“先别干站着了，回车里吧。”男人侧了侧身，按灭了烟头。

冷玥沉默地接过伞，在无视了男人的指引后径直走向车门，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背对着的教学楼的高处的一个教室里，一双灿金色的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她。

……………………

即使回到车上，两人的气氛也依旧是冰点，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父女，而是司机与主人。冷玥默默地看着窗外瓢泼的雨打在窗户上溅开，丝毫没有要表达感情或者询问的意思。

但事实上她脑袋里乱做了一团，想问的问题太多了，以至于不知道从何问起。

“你最近怎么样。”最终还是男人先开了口。

“挺好的。”

“我听说你在你们学校成绩特别好，而且作文写得也不错，你知道吗，这年头作文写得好的孩子……”男人目视着前方，却表露出了长辈的关怀。

突然低低的笑声回荡在了广阔的空间之中，那笑声庄严而低沉，如同巨大的铜钟的撞击。

冷玥一愣，还没来得及去看窗外的状况，剧痛突然在脑海中炸开，让她下意识地抱住脑袋，发出了近乎崩溃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疼痛，不可思议的疼痛，像是有人把棍子捅进了脑袋里狠狠一搅，冷玥只觉得自己脑海中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痛苦，如怒蛇般凌乱的线条在她的脑中狂舞，她好像听见了窃窃私语，又好像听见了高空之上有人在吟诵古老庄严的颂诗。

突然，那样线性的符号却突然清晰起来，仿佛具象性影屏般的画面刻入了冷玥的脑海。

那是无尽的黑与无尽的死亡无限蔓延的天地，黑龙扬起的骨翼如遮天蔽日般，上面的挂满了悼亡者或暗金或苍白的骨骼，他仰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石坛上的少女的周身燃起了火焰，少女在石坛上哭喊挣扎，赤|裸的胴|体上浮现出暗红色的花纹。带着古银面具的人身蛇尾的黑袍者如黑影般围绕着祭坛扭动着他们的腰身，如蛇般曼妙妩媚，太古的祭司在虚空中吟唱着赞歌，高高在上的君王倚在王座之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祭典的举行，眼中却突然流出了浓腥的血

不知过了多久，冷玥有些茫然地睁开了眼睛，赤金色在她的眼中卷起来狂潮淹没了原本的幽黑，她感觉到疼痛减少了，抬起头，却看到了男人说不清是悲哀还是欣慰的脸。

“如此纯正的颜色，真不知道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啊……”男人苦笑着伸出手按住了她的脑袋，正如小时候男人按住彼时她小小的脑袋，“有时我总想，这一刻能来的慢一些，这样说不定你还能正常的，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

冷玥不解地看着男人，却注意到男人的眼底也在飘动着金色的火焰。

突然，一股难以言状的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光明盛大而气势恢宏，像是觐见神明时照耀着的耶和华的圣光。冷玥向外看去，她不信教，但这一刻她只觉得圣光中有神灵在低吟，更有一股熟悉的气息袭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只能问男人，眼神中透着迷惘。

男人深吸一口气。

“孩子，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

“后来呢。”楚子航发问道，他的尾音甚至有一点颤抖，他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他突然有些明白了冷玥为何能够如此理解自己，也明白了少女面对那样的一切为何从不曾恐惧。

冷玥沉默了很久。

“我不知道，可能他已经死了。”

但也有可能，他被奥丁带回了英灵殿。这是冷玥未能说出的话。

……………………

瞳之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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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鸟：至此，瞳之卷也完结了，然后是黑月卷

呆鸟：为了这条时间线，孩子已经把百度翻了个底朝天😭（ps：蛇岐之变是指冷玥母亲被杀的事情。。额。。一不小心暴露了什么）

呆鸟：说明一下，冷玥和路鸣泽其实是老朋友了，但因为一些原因陷入了沉睡，直到奥丁找上她之后才恢复的记忆，但她还是那个被父母保护起来的那个女孩，被师兄师姐宠爱的小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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