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云

“我怎会是神佛。不过也是个心存贪念的市井小人罢了。”

市井小人？哪个市井小人会舍身去救心上人？心存贪念，贪那一丁点的情爱吗。做神仙，分明没什么大本事大作为，却还是要生生背下天下苍生。

凭什么。

“凭什么要我们舍弃一切。这世上难道真的再也找不出万全之法了吗？”

青由乃是凡人修炼成仙，从小生活艰苦为人欺凌，自然知道这修仙之路有多困苦。

“青由，哪有什么万全之法，即便不是我，也会有旁的替身。从前那百名仙者和妖者就是最好的例子。”

“只是希望我献祭封印之后，你能善后。”

云颜起身，长衣曳地。

“好。”

青由知他去意已决，拦不住，便不拦了。

“这小妖怪我也会找人好生照顾。至于之后如何，还得看她。”青由一个转身，消失在屋中。

云颜走到书架旁，从角落里取出一个木盒子。他将那盒子视若珍宝，小心翼翼捧到别云身边。

别云受伤颇重，此刻双目紧闭，对外界更是毫无知觉。

“别云，这是当日黄昏，我摘下的一缕彩霞。我将之编成手链穿了两颗星星，总想有一日能送给你。却没想到就拖了这么长时间。”

先前他为控偶之术所困，皎河知道有此物后便强令云颜送给了她。

好在皎河见过的稀世珍宝不少，晚霞制成的衣物更有许多。这平平无奇的手链，自然入不了她的眼。

也亏得没入她眼，云颜这份心思才能好好保存着。前几日蛰乌到访皎河之地，云颜前去相助，才得以取回这手链。

“你醒来后寻不见我也莫怕，这手链会代替我守在你身边。”

“不论你心中作何想法，我云颜此生，已将你当做妻子。”

别云沉于迷梦之中，不知东南西北，跟随着一团雾气到处乱窜。她只觉心中一阵空乏，也痛，也重。似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又似乎只是剩下一片空白。

何也？

“你好生休息，醒来之后，遗忘还是记得，也由你自己选择。”

云颜将手链给别云带上，一股微红的光晕散开，绕在云颜指尖，似在挽留他。

“我这就离去了。”

白色的衣裳轻飘飘拂过别云的手指，这一去也许再无相见之期了。

别云于雾中看花，花色迷茫，难看清摇曳姿态。

花中生出一人，美，艳，绝。

乌发曳地，红衣披肩，手执竹篮。

“仙子是何人？”

“吾乃虚妄山之君，多年来苦蛰乌之扰，优矣。”

“君可有解决之法？”

“昨日前须作相思影，今日后当作仇恨意。”

何意？何意？

“小妖愚钝，请君指点。”

“不必指点，吾此来只为唤醒汝魂。蛰乌之事自有能者居之。”

一朵牡丹点上别云眉心，火红的牡丹印就那样落在额间，遮盖了原本黑乎乎的卷草纹。

美人点头微笑，“如此，才像我山君后人。”随后隐于花间雾间，再不得见其踪影。

幻影，大抵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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