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涌动着无尽的黑暗,几声闷雷带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却浇不灭血腥与泥泞。
“族长,这防御罩,怕是撑不过一个时辰了。”
屋内的所有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一些伤痕。听见这话,三两个小辈直接抽噎了起来,而族长沉默地坐在地上,眼睛一闭,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若岚。”
“女儿在。”
白若岚有些许稚嫩的脸上带着无与伦比的庄重,家族出了如此大的变故,她没有哭闹,反而在大多数族人都被外敌灭杀的情况下,救出了仅存的三个同龄人。幸好,幸好那些人看不起他们只是几个小孩,甚至都懒得派什么人过去收拾。她带着伙伴,拼命地逃到了这处与白家族人汇合——白家先祖给后代族人留下的最后一道底牌,就是这处带有可抵挡灵将六星级别修炼者防御罩的山洞。
在这片灵者大陆,人人都具有修炼的天赋,只不过有强有弱,每个人都拥有想要修炼至巅峰的梦想。
而修炼,也是分等级的。
入灵,灵士,灵臣,灵将,灵王,灵皇,灵帝
仙尊,仙神,仙圣。
修行分为两大境界,前七个阶级为灵阶,后三个境界为仙阶。
每一阶级,又分为十星,例如入灵五星。
到第十星的时候,体内便有足够的灵力可以冲击下一阶层,只可惜,越往后修炼就越难突破下一阶层,难度翻倍增长。
灵界为低等境界,仙界为高等境界,两者间有无数人根本无法弥补的沟壑,只有绝对的天赋,绝对的毅力,再加上一些常人不及的运气,才能堪堪从灵阶迈过仙阶。
但在灵者大陆这种拥有数以亿计子民的土地,仙阶之人也是少之又少,凤毛麟角。
而白家,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城市里较为有名的家族。先祖留下唯一的底牌,也只能抵御灵将六星级别的入侵。
但入侵的队伍里有六个灵将,就是不堪重负了。
白家的族长,白若岚的父亲,也只有灵将二星而已。
这已经跟白家先祖的修为持平了。
白若岚不懂,像他们这样的小家族,怎会惹来如此强悍的外敌?
但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怎样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白义苍揉了揉眉心。
刚刚经历的一场大战,让他明白这次来的是谁的人了。
看着女儿绝美的脸上不符合年龄的坚毅,哪怕在这种时刻,他的内心也忍不住生出一丝骄傲,再想到白若岚惊为天人的修炼天赋,更加的坚定了刚才的想法与选择。
“我决定把所有族人一半的修为转移到白若岚的身上。我会自爆我的身体和灵魂,为岚儿争取逃跑的时间 ”
声音不大,却让在场乱糟糟的所有族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自爆,以自己的生命为献祭,在短暂的时间里爆发出以血肉为代价强悍几倍的力量。
三长老刚皱起眉头,却又想起了什么,疲惫无力的垂下了嘴角,一下子仿佛又苍老了十岁,“迟早也是一个死的结局,若岚的天赋是万里挑一的强悍,若是她能活着离开,说不定还有振兴种族的希望。”
一些刚想反驳的族人听见这话,也一起沉默了下来。是啊,哪怕他们不把修为分出去,过一个时辰也是要死去的,倒不如给这个不堪重负的家族添上最后的火种。
对这个生养他们的家族,他们始终都抱着最赤诚的感情。如今,家族破灭,他们就算活着也只能沦为丧家之犬,分出去一半修为给天赋如此强悍之人,算是还了一点养育之恩。
“我没意见。”
“我也没有。”
“我也是,别说一半修为,哪怕把我的修为全部分给小姐,只要能保住白家的最后一抹希望,我也是愿意的!”
望着周围族人激动得面色赤红的脸庞,白若岚这个生性冷淡之人第一次感受到心脏处如此剧烈的疼痛,她一直信奉的人性本恶开始一片一片崩裂,直到露出了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那种柔软。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变得潮湿,在所有人滚烫的希望里,在所有人坚定的注视下,她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手心,过了几秒缓缓流出一道蜿蜒的血迹,这样却也比不过心脏的半分痛苦。
她想起她的父亲这个一族之长,因为她随口的一句想念坐秋千的感觉,就连夜地亲自打磨一个秋千在她房后的庭院,用灵力催生了很多很多的鲜花,当她第二天醒来打开门窗,那样的惊喜再次浮现在她的心头。
她想起以前跟小伙伴切磋,因为她无比强悍的天赋,修为总是遥遥领先,惹得伙伴们非常不满,跟她大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又别扭的拎来了他们亲手做的糕点来认错——都是族人,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坎?于是她以长姐的身份,用自己的经验为伙伴们讲解修炼时卡顿的困难。
她想起了她温婉的母亲,总是轻轻地帮她挽起头发,笑着捏捏她的脸颊,眼中盈满的笑意,仿佛能开出一片花海;总是在她拼命修炼了好几日之后,悄悄的做了很多她最喜欢的糕点,用一种担忧关切的眼神沉默地注视着她,揉揉她的脑袋。
她想起了很多,短短几秒就想起了很多从前。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忘记了很多,忘记了很多遥远的瞬间。
她是多么想说她愿意与家族同生共死,是多么想说她不愿意一人独活。但她死死地咬着唇,手心的疼痛越发清晰地提醒她——活下去,活下去才能揭开敌人为什么灭族的真相,才能为自己所有的族人报仇,如果自己死了,那死的不仅仅是她,同她的生命一起逝去的,是全族最炽热的希望。
“岚儿,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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