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小遥

“你……我儿子几年级的时候跟人打架被打哭了，还请了家长。”

母亲沉思半晌，冷不丁问出这样一句。我一听这阵势，脸都垮下来了——很显然，她是想通过询问黑历史来验证，完了，我的老底要在叶佳音面前被掀开光了。

这简直就是公开处刑，但是确实没别的办法了，我只能苦着脸，老老实实地回到：“小学五年级的时候。”

“那我儿子有了初恋……初次暗恋的对象，而且还在班里闹出了笑话，请了家长是几年级的时候。”

母亲不依不饶，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我心脏一抖，急忙说道：

“那不是初……暗恋，那是因为和同学打赌，打赌！真心话大冒险你没听说过吗！”

实际上确实是暗恋，但那时年龄还小，只是肤浅地因为外表而喜欢，之后就没有感觉了。更何况，上次同学聚会见到时，我发现她已经长残了……

“少做掩饰，几年级！”

“初中一年级！”

“当时闹出的事情是什么！”

“我……这事儿能不说么……”我痛苦地看了旁边坐着竖耳静听的叶佳音一眼，哀求道：“或者，让我们进屋去悄悄说也成。”

“不行，就在这里说！”母亲态度很强硬，“当着魔法少女小姐的面说！”

但是很明显，她的强硬用错了地方。

我只好面如死灰地叹了口气，说：“因为误会，撕了另一个同学给她的表白信，然后跟他打了一架，还……没打赢。”

“哧……”刚说完我就听到旁边一声淡淡的嗤笑声。我转过头怒目而视，却见叶佳音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神色，仿佛刚才笑的人不是她一般。而脑海中也传来了【噗嗤噗嗤】的声音，某个小光团似乎已经笑翻在地。

笑啊，你们好好笑，回家我再收拾你们。

母亲点点头又思考了一会儿，对我说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我儿子在初中几年级的时候，在家里穿过小裙子。”

“没有！”

我十分坚定地反驳道。

“胡说，一定有，快告诉我是几年级。”

“绝对不可能！除了幼儿园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就没穿过下半身没防御的衣服！”

听到我坚决的否认，母亲轻叹一口气，说：“好吧，确实没有，试探结束了。”她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你真是我儿子。”

“如假包砸，”我连忙说道，“我真是你儿子，现在用洛小遥这个名字。”

她再度沉重地叹了口气，躺回椅子里，缓缓地说：“实际上，今天上午我就收到了一个神秘人的短信，他一连发了好几条，就是想引导我知道儿子已经变成了女儿的事情。”

“那不是神秘人，”我解释道，“那是我们的敌人……但是因为打不过我，就只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是打不过旁边这位魔法少女吧，”母亲没好气地望了我一眼，“从小你打架就打不过别人，就像现在，就有点发光的能力，能打过谁啊。”

我的能力才不是发光啊！我看着面前电波系的老妈，哭笑不得，只好讪讪地转移话题：“对了，她叫叶佳音……不是什么魔法少女，是我朋友。嗯，以前就认识，后来也知道我的事情。”

“这样啊，”母亲把视线转移到叶佳音那边，想了想，开口道：“你也是男孩子变的吗？”

我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不是啦，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一站稳身子我就忍不住朝她吼道。这个老妈，脱线程度令我苦不堪言。本来以为这趟回来坦白，会有沉重的气氛，紧张的过程，和温馨的结局，结果事实情况是……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面对我的质问，母亲却是委屈地撇了撇嘴，说：“可是你不是说她以前就是你朋友吗，我儿……你以前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

我按着额头，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了，事情的发展怎么完全跟想象的不一样。这时，叶佳音却突然开口道：“这么说，伯母你是相信她是你儿子这件事了？”

诶，对哦，母亲刚才是直呼“你”，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说“我儿子”，这代表着她承认了吗。我刚才被转移了注意力，居然没发现这个细节。

闻言，母亲的表情重新变得沉重起来，叹着气说：“唉，不然能怎么办呢，你们刚才露的那一手把我这么多年的人生观都给毁掉了，别说儿子变成了娇滴滴的小萝……小女孩，要过段时间我丈夫也变成了女人，我也得信啊。”

宅女老妈差点就把“小萝莉”这个词给蹦了出来，还好她顾及我感受，及时改了口。不过她后面那句话倒是提醒了我，我赶紧说道：

“对了吗，我爸知道这事儿吗？我是说，那个敌人有让我爸也发现端倪吗？”

“还没有，”母亲摇摇脑袋，“你爸新办的外地卡，就几个人知道，那个人应该还没有查到吧。”

“那就好，”我暗自舒了一口气，“那个，妈，你能不能在我爸那里打打掩护，帮我隐瞒一下。”

“这个是肯定的啊，就你爸那个脾气，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脸不得黑一个星期。”母亲深表赞同地说道，她能答应真是太好了。

“不过呢，瞒也只瞒得了一时，”她又转口道，“你之后该怎么办呢，他总归会知道的呀。”

“这个嘛，”我搓了搓手说，“你知道我爸的心思，所以我想以后稍微在那边做出点成就来之后再告诉他，他会容易接受一些吧。”

母亲闻言，张了张嘴，却半晌没说出一句话，犹豫了半天才说：“你原来是这样看待你爸的……哎，其实，你爸爸最在意的，不是那些了……算了，就按你的想法来吧。”

在意的不是成绩和作为？那会是什么。我奇怪地瞟了母亲一眼，见她表情有些失落，只好收回嘴边的话，不再多问，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那么，这个问题就先放到一边，”母亲说道，同时直起身来，抓住我的手，“你在那边过的好吗，是不是有很多很多的敌人，每天都要打架吗，有没有受到欺负？”

来了，果然是这些问题，还好我早已做好了准备，对答如流：“我过得很好，敌人……不多，真的不多，我可是一方首领呢。打架什么的，现在的和平的年代，很难打架的，我到现在也就遇到了给你透露信息那一个敌人，没有受到欺负，他们都不敢欺负我的。我每天就随便上上学，然后吃喝玩乐，日子过得开心地很。”

听完我一通胡说之后，母亲竟眨巴了一下眼睛，愤慨地说：“啊？你们明明有着超自然的力量，却整天吃喝玩乐不干事？这个……会不会太浪费了啊，你们不去世界各地惩奸除恶一下，发挥自己的光和热吗？”

我一口口水呛在了喉咙里，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心里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话：我是您亲生的吗？

“噗哩，跟你开玩笑的啦，”脱线老妈突然一笑，“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就好，真的，就算是你父亲也不会希望你做那些以身犯险的事。千万别学电视里那些什么侠什么侠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种话你都不要听，哪怕是一事无成，只要人平安无事就好。”

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还一直轻轻拍着我的手背，就如同拍抚在我的心上，温暖的感觉差点让我哭出来。

可惜啊，我也很想不管那些事情，我也很想平平安安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但是不行，我不犯人，人家却自己找上门来，无数人都想要我的命，别说惩奸除恶的责任了，我现在，天天都活在保护自己的性命中。我过得真的很辛苦，活得真的很累，真的很想扑到母亲怀里，把这些天的所有委屈发泄出来。

但是这些当然是不会跟母亲讲的。我强忍着心里越来越强烈的情绪，笑着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一定会的。

希望我装出来的笑脸不是那么难看。

“那就好，那就好，”母亲又拍了拍我的手背，然后把目光转移到叶佳音身上，“这是个好女孩子啊，多谢你照顾我们家小遥。他笨笨的，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我才不笨！

叶佳音难得地微笑了起来，戏谑地说：“除了有事没事跟我要手机玩耍以外，其他都没什么。”

“什么！居然还闹着玩手机！”母亲一听，顿时怒气冲冲地看了过来，“你爸爸怎么跟你说的，高中毕业之前不准玩手机，你一玩起来就停不下来，连功课也不做了作业也不完成了，成绩直线下滑……你，那个，佳音对吧，以后别给他玩手机，就说是我说的！”

我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仿佛天塌地陷一般：“不要啊……”

“嘿，你看看他这副样子，”母亲已经走到了叶佳音旁边，和她形成统一战线，“让他不玩手机跟让他戒大麻一样，再玩下去还得了？”

“是，您说得对。”叶佳音轻笑着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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