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
街头出现了一架奢侈华丽的马车,镶着琉璃宝石,垂着黄色吊穗,拴着紫色珠串,跟随八名侍卫,前方还有两人开路。
车上就是云王一家,沈涟淑没有显怀,穿的也是束腰鹅黄色襦裙,像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一般。
云昭就不同了,同样是精心打扮,一身稳重的紫色蟒袍,一张冷峻的脸和那锋利的鹰眸直直将他和沈涟淑的年龄差拉大到十几岁。
云亦修冷着一张脸,样貌经过洗髓,不显生硬冷酷,反而玉雪可爱,看着乖巧懂事。
云亦修的脸被沈涟淑拽得老长,板着脸刚想抬手将脸上的爪子扒下来,就收到了云昭的一记眼刀。
云亦修:“……”
马车的目的地是邀战会,这次大会比平时的热闹高调,毕竟这可能是纯芷最后一次邀战会了。
“修儿。”
云亦修转过头去,就见云昭不厌其烦地举着爪子揉弄着沈涟淑的手,问他:“回来的时候,我和你母亲商量,等到你练体时,就让你出门历练,拜入大宗门派。你怎么想?”
云亦修一双眼睛内尽是明朗:“孩儿自是想去外面走走。”
云昭欣慰地点点头:“不错,有宗门的仙人指导修行是再好不过。当年我外出征战时,曾救下一位宗门长老,改日我帮你写封推荐信,你可拿去拜师。”
云亦修想了想,摇摇头,眼睛直直地盯着云昭:“爹,孩儿想自己一试。”
云昭挑挑眉,将沈涟淑揽到自己怀里:“你确定?一等宗门的推荐信都不要?”
云亦修坚定地摇摇头:“不,爹,一等宗门虽好,却不如顶级宗门,三月后,是五大顶级宗门收徒的秘境试炼。”
毕竟他的目标,是顶级宗门排行第一的——紫宸宫。
云昭手一顿,直直地盯着云亦修,看到他眼中的坚定,不由笑了两声:“好!不愧是我的儿子!有志气!”
顶级宗门收徒用的秘境试炼,百年一次,而试炼排名,就刻在秘境旁的一根石柱上,称为青云榜,意喻此后平步青云。
前十名,可以自由选择门派,后面的,就是五大宗门自由挑选,剩下的,等到五大宗门走了,隐藏在旁的一等宗门或者二等宗门就开始争。
虽是抢剩的,却也比平日里收的弟子资质好了不知多少。
秘境对修士有年龄限制,必须是在二十岁以下才能进入,否则就会被强行撵出来,那些抱着侥幸心态想要混进去的,反而颜面尽失。
这百年可不好等,生在这个年龄段里的更是幸运,若不是云昭生的早些或者晚些,说不定就上了上一届的青云榜了。
云昭对着云亦修说:“如此一来,你日后要小心行事,你爹没那么大的本事护着你了。”
云亦修点头,脸上还是没有笑意:“孩儿谨记。”
突然,云昭一个挥手,将云亦修扫出马车。
云亦修堪堪在地上站稳,那马车未停,帘子却被掀开,云昭在车上回望着云亦修,喊着:“参加秘境试炼的都是天才,青云榜不好进,如此,你还在这干什么?邀战会你不必参加了,现在就去!去外面历练!若是三月后青云榜上没有你的名字!你就滚回来,不准出云王府半步!”
云亦修一惊,看着远去的马车,突然跪下,行了个大礼,直到马车看不见影,方才起来整理衣衫上的灰尘。
再然后,他就往相反的地方去了,那个方向,是皇宫。
云亦修还有一点事要处理。
沈涟淑还是那副笑眯眯地样子,只是眼中多了一份孤寂。
她看着云昭,冷下声来问:“你放他走了?”
云昭将窗帘放下,无视她声音里的冷气,伸手环住沈涟淑的腰缓缓地说:“就这一次,他要是入榜,就是命,我们不该拦着,若没有,从此以后将他锁在家里也不迟。”
沈涟淑的手覆上云昭的手,道理她懂,她只是不舍得,多留几天多好,非得一见面就分离吗?
云昭将头低下,靠上沈涟淑的头:“好了好了,人你也见到了,长得多像我们,再说,走了就走了,等你生了,咱们还有个小的玩。”
他贴着沈涟淑的耳朵说:“小孩子多可爱啊,这个长大了,放出去就放出去了。嗯?”
沈涟淑周围泛着冷气:“修儿契约的那个东西应该是从那来的。”
云昭低垂着眼:“确定吗?”
沈涟淑摇摇头:“其实也差不多了,妘这个姓,可不少见。”这可是上古时期,水神祝融的衍化姓!
云昭搂着沈涟淑,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边,云亦修入宫后,就进了一处极为阴暗的地方,还有很浓的血腥味。
里面的墙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刑具。
“你来做什么?”随着声音,一个穿着太监宫服的青年走出来。
云亦修淡淡的回他:“我要走了,给你拿个东西。”
青年:“东西?是之前那枚四成回春丹吧。”
“嗯”云亦修拿出单瓶,漫不经心的说,“赵翩城,这阴狠的名声,你还想戴多久?”
赵翩城接过丹瓶,放在鼻下闻了闻:“我也不知,毕竟我资质不好,只是个小太监,你倒是讲信用,还真给我拿来了,这第一次合作,算是愉快!”
云亦修看他,冷笑一声:“十岁入宫,二十岁就成了管事公公,二十岁的先天圆满半步筑基,资质不好?”
赵翩城淡淡的扫他一眼:“那又如何?”还不是个阉人,太监!
云亦修:“新的合作,你来吗?”
赵翩城:“说来听听。”
云亦修:“我给你一颗筑基丹,助你修成筑基,你,帮我干掉蒋禄,成为皇帝身边的贴身大……侍卫。”
赵翩城看他:“太监就是太监,我没有那东西,你也不必故意迁就我,还有,就算没有你,我也会和蒋禄斗个你死我活。”
说这话时,青年眼中是不甘与嘲讽。
他赵翩城天生资质优越,却因为白承骞一句嫉妒的话,就被蒋家,和蒋禄联手弄入宫中,做了太监!真是……不公!
妘墨:“你小心些,这人戾气很重,早晚入魔!”
云亦修被这突然的提醒吓了一跳,应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分寸。
云亦修:“那你还要不要筑基丹?”
赵翩城:“先说几成吧,太低了没用。”
云亦修被问住了。
妘墨:“我只有十成的。”
云亦修没跟妘墨客气,告诉赵翩城:“十成。”
赵翩城手一顿,怀疑的看着云亦修。
云亦修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脸:“之前海底寻来的,凑巧了。”
赵翩城笑了笑:“你倒是运气好。”
寒暄一番,两人就分开,赵翩城去‘虐待’人了,云亦修出城。
城外寂静,人少,云亦修:“妘墨,你出来吧。”
妘墨没有准备,直接就掉到了地上,修为恢复,化成人形,大约是和云亦修一般高,身体骨龄缩了,在别人看来,或者别人查看,都是和云亦修一样的年岁。
只是,只是没穿衣服,身上只裹了之前的那一件墨袍,到底不是衣服,连袖子都没有,算是披风,正好到他的脚边。
墨袍是仙器,质量极好,色泽纯正,可妘墨皮肤更好,白的发光,反而是显得那袍子有些粗糙,像是黑布里包着一块上等的白玉。
这样的形容再贴切不过了,此时的妘墨,精致的像是一个精雕细琢的瓷娃娃,一双凤眼睁得大大的,显得无辜且无措,头发披散在身后,如绸缎般。
可惜一身气质凌厉冰冷。
冰清玉洁到让人望而生畏。
云亦修看着眼前这惊艳绝伦的人,看他冷冷的瞪着他,却只觉得那双眼睛像是含了水,潋滟绝色。平日里冷若冰霜的脸维持不住了,愣愣地看了许久,只感觉鼻腔一热,立刻惊醒,连忙伸手去摸。
这样出现委实不怎么高兴的妘墨,冷着脸看那个一直在试图止住鼻血的人,声音冷得冻人:“叫我,何事!”
云亦修转过身去,脸红的滴血,连耳尖都红透了,完全没有听进去妘墨的话,只是迅速从储物空间里翻出一身纯白色的衣裳,扔给了身后的妘墨,什么也没说。
等他将衣服穿戴整齐,云亦修脸上的热意才降下来,虽然面上恢复了一片正色,但心底还是忍不住地想:妘墨……也太好看了。
他将碍眼的发丝撇到身后,疑惑地问:“怎么了?”
云亦修绷着脸,默默从空间里拿出一顶和自己一样款式的白玉发冠,递给妘墨:“无事。”
云亦修问“你怎么变成人形了。”
妘墨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他的本命佩剑——碎雁,拎在手中回云亦修:“方便。”
云亦修自认还是不能直视妘墨的那双凌厉却潋滟的凤眼,看着妘墨的眉心说:“我要入紫宸宫……一起?”
他双手环胸,靠在一旁的树上,点点头,声音冷冽:“可行。”
在前头迈步:“走。”
云亦修一愣,等到妘墨走出老远,才连忙跟上。
走了大约几里的路,两人才找到了一家客栈,值得一提的是,云亦修给妘墨的衣服,也是同自己一模一样的款式和图案,除了云亦修没有佩剑之外,两人同样绷着一张冷脸,像是一对亲兄弟。
进客栈之前,妘墨看了看云亦修和自己,站在原地想:
他在下界还没有身份,若是要护着这人类崽子,也该是有些联系,不若……
他歪头看云亦修:“日后,你称我为兄长。”
养个人类罢了,还是个半成年的,应当是比龙族的那些只会横冲直撞的小龙崽子好养的多。
云亦修站在原地:“嗯……啊?”
他皱了皱眉:“没听懂?”
“哦,好。”云亦修忙不迭的点头,“听懂了,兄长。”
妘墨这才展开眉头,向前走了几步,问道:“你今日怎么回事?”从刚刚他出来开始,就这样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而且……之前不是挺防着他的吗?戒心重的契约都消除不了。
云亦修虽然冷漠,但只有十三岁,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嘀咕着:“还不是你长的太好看了。”
修为虽被压制,但是神识之内覆盖范围可都在他的耳内眼底,云亦修的话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说他好看……皮囊罢了,就这么管用。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妘墨将头伸到云亦修身前,低声道:“什么?”
冰冷的声音本就带着暗哑和磁性,云亦修红了脸,妘墨觉得他那张脸都快滴血了,赶忙往后退了两步。
云亦修看着他向后退,没那么不自在了,脸上重归平静,只是不知道心里……
他转过头进了客栈,徒留云亦修孤零零的在原处低着头看脚尖。
等待云亦修回神,妘墨桌子上的菜都上齐了,只看云亦修连忙跑到桌子旁坐下,狼吞虎咽的吃饭,再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云亦修:再看,保不齐的又要呆住,那可就是丢人现眼了。
妘墨慢条斯理的吃着饭,看着云亦修不停地往嘴里白饭,菜也不夹,等到他觉得这人要噎死的时候,云亦修才嚼了两口猛地吞了下去,看得他都有些错愕。
人的喉咙……韧性这么好的吗?
为了避免云亦修噎死,妘墨头一次屈尊降贵地倒了一杯茶放到云亦修的手边。
放下后,又拍了拍云亦修的后背,酝酿一下自己的语气,觉得不那么冷酷才开口:“慢点吃……别噎”死。
客栈简陋,没有包间,两人就在大堂的角落找了一个桌子,桌子很矮,云亦修趴着吃饭正好看不到妘墨的脸,反应没有那么大了。
又吞下去一口白饭,云亦修将那杯茶也吞下,当即眉头紧皱:这茶好苦!
云亦修有些欲哭无泪,刚才一直在扒白饭吃,嘴里本来就没有味道,这么一杯苦茶入口,现在喉咙里都泛着一股苦味。
看着云亦修皱眉,妘墨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微微珉了两口,才缓缓将茶杯放下,眼中毫无波澜。
云亦修吃了一大碗白饭,又吞了一杯苦茶,没了胃口,去掌柜那要了两间上房,将其中一间房的门牌递给他后,便逃窜似的上了楼。
如果云亦修一直注意着妘墨的话,他一定会发现,自打妘墨珉了那杯茶后,就再也没有动过,菜也没夹过,筷子被他牢牢地攥在手心,连眼睛都没眨一眨,像是石化了一样。
一直到云亦修上了楼,他才动了动,顾忌着这一楼还有人,不动声色地将茶壶和茶杯推到桌子离他最远的那个角落,嫌弃地看了一眼,又不动声色地开始吃饭,他向来好面子,要是让小辈知道他怕苦,多少有碍他的威严,而且,让小二将茶壶撤下去……他好像没有这个脸。
想着,他控制着手速,尽量得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急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快冰糖八宝鱼脆入口,脸色才显得不那么生硬。
随后,筷子夹的就比较顺畅了,但如果有人一直关注着妘墨,一定会发现,但凡是他动筷子的,全都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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