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渡（13）血溅常宁

会是她吗？

他不愿也不敢再徘徊于暗牢，逃似的奔回了寝殿。

婵娟爬上枝头，光辉透过窗棂洒在窗前无眠人身上。他剪息了蜡烛，独独负手，笔直站立着，只顾无神地望向窗外，脑子里只游荡着那个问号。

次日。

一夜无眠，雪勾云许些疲惫。他令狱卒将雪昭然带起了常宁宫。

重兵挟制，多亏了常宁宫够宽敞才尽数容下来。

雪勾云方才疾步到常宁宫，可没想到又得到一个大“惊喜”。

“殿下，昨夜此女试图劫狱，被我等抓获。”那狱卒不但带来了雪昭然，还扔进来一个被麻绳紧紧捆住了人。

雪勾云方一抬眸，便是雪桑的脸，但他并未做什么愤怒之举，只是望着她，长长地叹气。

雪桑奋力挣扎着身上的挟持，可当看到雪勾云眸里的失望与淡漠时，她就地愣住了。

她第一次看到雪勾云这般神情……

没有得到雪勾云的发话，常宁宫的大堂猛然陷入了沉寂。可内阁突然的躁动，将它打破。

陆寰病情突然恶化，是雪勾云没有想到的。他猛然冲进内阁，看到只是一摊血，榻上昏迷的陆寰，还有一群哭哭啼啼的丫鬟。

为什么好端端地忽然就变得更严重了？

这几日母亲的病全都是小桑在照料……

宋徽未卜先知，劫狱雪昭然，陆寰病情恶化……

这一桩桩一件件他怎么能不想到她身上？

他捏紧了指骨，竭力抑制自己的怒气，深深吸了口气，走出了内阁。

大殿的狱卒看到三皇子这幅模样，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只等着他有所动作。

忽然，雪勾云猛然出手拔剑，锋刃对向的是雪昭然的脖颈。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出手，救寰贵妃！”他几乎是咬着牙从嘴里挤出这句话，眸子已然猩红。

雪勾云猛然的动作把雪桑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这般阵仗，眼睛都红了，想忘师父身边蹭蹭，可麻绳的束缚让她根本动不了，只是颤抖着喊着：“师父……”

雪昭然没有理雪桑的呼唤，只是恨恨地瞪着雪勾云，道：“做梦。”

这番言语加上雪桑的反应，深深激怒了沉沉压抑的雪勾云。他的手微微颤抖着，阖上眼眸，生怕一个没忍住杀了雪昭然，让母妃再无生还的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陆寰再也撑不住了。

“殿下，贵妃娘娘……薨了……”

雪勾云猛然睁开了眼睛，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怒声呵道：“我要你偿命！”捏紧了剑柄，狠狠地挥了下去。

仅一瞬间，雷霆万变。

温热的血溅在了脸上，顺着面庞细细滑落，凝在下颌，缓慢滴落在雪白的衣襟上，混着泪珠

雪桑呆滞地跪在地上，看着师父慢慢倒下，看着师父的血流到自己的脚边，沾湿自己雪白的衣袂，看着雪勾云手上的剑尖滴着血液。

师父死了……

师父被雪勾云杀死了……

“师父！！！”雪桑泪如珠断，撕心裂肺。

师父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师父救了她的命将她带回升烟岭，害怕她受不住严寒，特地给她炼了丹药御寒，即便那丹药……

她想扑过去，可是麻绳紧紧地捆着她。她想站起来，可早就跪麻的腿和狱卒紧紧按着她的肩膀让她无可奈何。

“师父……师父……”她看着师父断气，可是什么都做不了。

她开始后悔了，后悔当日为什么要救下他，为什么要苦苦哀求师父留下他，让师父引来杀身之祸，为什么……偏偏还喜欢他，爱恋他……

雪勾云微微抬眸，看向了雪桑。那一眼，浸着无边的寒冷。

他第一次这般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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