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9（飞九）

飞九回到家时，雷子骏正坐在沙发上看报，黎耀在旁边站着。

“二哥。”飞九走过去，头低了低，不想让雷子骏看出异常。雷子骏没有理，只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报纸。

飞九抿了抿唇，径直的在那里罚站。

等几个版面的报纸全都看完，已经过去将近两个小时，雷子骏端起佣人递上来的咖啡喝了一口，侧头上下打量了一眼双腿哆嗦的飞九。

“又去给同学过生日了？”

雷子骏抬眸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晚上十一点十五分了。

飞九不想回答，他有点不想跟雷子骏说话。

见飞九那副倔犟的模样，雷子骏舔唇，笑了，咖啡杯摔在飞九脚边，瓷片碎成了好几瓣，液体飞溅，溅到了飞九干净的裤子上。

“跪这里。”

飞九兀自跪下，碎瓷片扎进腿里，血顺着瓷片流出来，一阵尖锐的疼。飞九疼弯了腰，指甲扣进肉里，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眼泪偏偏不受控制的涌出来，飞九猛地用袖子把眼泪擦掉。

他真的不爱哭。

但是面对雷子骏，他心里的委屈让他现在格外脆弱。

飞九眼底的委屈和脆弱雷子骏是看不见的，飞九跪下之后他就回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日，雷子骏是被金伯急匆匆叫醒的。

原本应该跪在沙发边上的飞九正躺在地上抽搐，面色苍白，口吐白沫。

雷子骏瞳孔皱缩，从楼梯上直接跳了下去，将人抱在怀里检查，飞九浑身冷汗，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满身的鸡皮疙瘩和被他自己抓出来的伤口。脉搏跳动变得越来越虚弱，几乎快要摸不出来。

“飞儿？飞儿？！”雷子骏喊了几声，飞九没有反应，只嘴里不断呢喃着道歉的话语。

“家庭医生呢？死了吗？！”雷子骏厉眼一瞪，把飞九打横抱起来，道“去把我的车提出来！”

“飞儿乖，没事了，没事了，二哥没生气。”

直到把人送进急诊室，雷子骏的眉头都一直紧紧皱着，眉宇间的急切是厉铮从来没见过的。

“骏哥。”厉铮上前，把资料递过去。

雷子骏接手，看到最后一页合上。盯着急诊室上亮着的红灯，眯了眯眼。

“联系柴封，帮他戒毒。”

雷子骏把资料横过来撕掉递给厉铮，眼底一片玄寒。

“费文歌和雷霆那里要教训一下吗？”厉铮面无表情的问。相对于其他人，厉铮对飞九是有几分好感的。

“动了我的孩子，教训一下就行了吗？”雷子骏抬眸，看向厉铮。“我记得费家小辈还有两个男孩，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了。”厉铮摸了摸手腕里的利器。

“等等。”

“骏哥？”

“让雷劲东去。”

“他？”

“龙三不是会催眠吗？”雷子骏笑着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一枚普通的金戒指。飞九偷偷打了半个学期的零工帮他买的生日礼物。“让他去学校，见到的人越多越好。”

“是。”厉铮离开。

雷子骏背靠在椅子上，闭上眼，将心里不断涌上来的杀意按耐下去。

如果不是答应过十三衫要爱护家人，他早就把雷霆杀了！

没有雷霆，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

——————

学校，雷劲东清醒过来时，手里拿着砖，满手的鲜血，四周围满了人，或恐惧，或震惊。雷劲东头疼得厉害，一晃眼便看见费川和费铭杰面目狰狞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警车来时，雷劲东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被警察扣上手铐带进警车，雷劲东才慌了神。

“为什么抓我？！不是我做的！”

人群中，带着鸭舌帽，整个脖子前面纹着诡异的红色莲花的男人白色的眼球翻了翻，抬手扣紧帽子，转身离开。

当众杀人！

任凭雷霆手段通天，也没能够把雷劲东捞出来。费家的人在学校门口拉了横幅，天天去闹，眼看事情越来越严重，雷霆咬了咬牙，找了过来。

“骏哥，雷霆来了。”

病房里，雷子骏正坐在床头削苹果，病床上摆着一张小桌子，飞九正在吃饭。

雷子骏挑了挑眉，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块放到一个盘子里。 “你去告诉他，我没空。”

“是。”黎耀退出去。

飞九琥珀色的眼睛偷偷瞟了一眼门口，用叉子插了一块苹果放进嘴里。“二哥，你们闹矛盾了？”

雷子骏把水果刀放下，拿起湿巾擦了擦手。

“这是你该问的吗？”

飞九吐了吐舌头，只好继续吃饭。

“骏哥，雷霆说想和您谈谈。”不一会儿，黎耀又走进来。

“谈什么？”

“他说老爷子死前留下了一封信，是有关您和十三衫先生被劫杀的事……”

“他倒是会吊人胃口。”雷子骏嘲讽的笑了笑。莫说是当年的事，就连雷霆为什么非要救雷劲东这件事，他都一清二楚。

老爷子死前把财产一分为三，百分之六十的财产都给了孙儿雷劲东，给雷霆和他留了百分之二十，雷霆那一份要求雷劲东成年之前完好无损才能继承否则全部捐献。雷霆这种为了钱能够抛妻弃子的人，没了那份财产，他将来怎么活？

“晚上带他去会所，我现在要休息。”

雷子骏把飞九挤到一边，自己钻进了被里。飞九撇嘴，没有一点办法，抱着自己的小桌子挪到床边去吃。

飞九吃完后，收拾了小桌子，拎着垃圾袋把垃圾扔了，从卫生间把扫帚拿出来扫了地，又把雷子骏登下去的被帮他盖好，坐到一旁的板凳上整理雷子骏摊了一桌子的文件。

柴封把他被人陷害而有了毒瘾的事情简洁的告诉他之后，飞九第一反应是去找雷子骏认罚，可他怎么都没想到雷子骏这次非但没罚他，反而出奇的温柔，就像是变了个人。

———————

夜晚，私人会所。

雷霆坐在雷子骏对面，眼里有一丝不甘。

“救救他。”

“大哥在说谁？”

雷子骏勾唇，端起酒杯晃了晃里面鲜红色的液体。

“是我不自量力，妄想争夺你那份财产。”

“大哥说笑了，亲兄弟要说这些吗？”把酒饮下，雷子骏显然不想听这些。

“……你想怎么样才能救他？”雷霆咬牙。

“那是我侄儿。”

“……”雷霆没说话，心里冷笑。

“你应该能感觉到我一直在纵容你。我的底线就那么一个，你不该碰的。”雷子骏说着，朝厉铮挥了挥手。

厉铮上前，从背后掏出一柄军刀放到桌上。

“留下点什么吧。”

雷霆眯了眯眼，心底在做打算。军刀压在小拇指上时，雷子骏抬手制止，弹了弹雷霆右手的大拇指，眼里闪过一丝狠戾，笑道“要这个。”

雷霆一怔，道“我还要工作签字。”

“哦？那不好意思了。”

“等等！”

雷霆叫住要离开的雷子骏，咬牙，军刀冰冷的刀锋猛地压在右手大拇指上。

雷子骏带了戏谑，道“大哥，我不是每次都能控制住脾气。”

捡起滚到脚边的东西，雷子骏紧了紧风衣，离开。

雷子骏根本没有救人的意思！

——————

雷劲东的事，是雷素鹃私下捅给飞九的。

雷素鹃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她往往看得最透，除了飞九，她想不出有谁能让雷子骏松口！

飞九原本在柴封和专家的陪伴下戒毒，知道这件事后，拖着虚弱的身体从戒毒所里偷跑了出来。因为雷劲东是他兄弟！

家里，雷子骏正在和人下棋。

对面那人身上披着雷子骏房里的毛毯，拄着下巴，细长的凤眼低垂注视着棋盘，左眼角的泪痣很明显，金色的中长卷发，皮肤惨白，唇却异常的红。

“呀！不玩了不玩了！又输了啊！”

那人推了棋盘，显得很烦躁，飞九这才注意到，这人的眼睛，是血红色的！

“笨！”雷子骏勾唇，抬手弹了那人脑门一下。

飞九有些诧异，他刚才从二哥眼里看到了……宠溺？！

“这是小九弟弟吧，哎呀你长的真可爱。”那人前一秒还在躲避雷子骏的恶手，下一秒就到了飞九跟前，身体前屈，笑的温和，伸手道“我是符乐，你哥哥的正宫哦～”

“……啊？”

飞九有些愣，不过还是礼貌的和符乐握了手。符乐的手很凉，像冰一样，没有温度，几条黑色的纹路从手腕处延伸到每个指头的指节。

“可怜的孩子，那雷霆真是可恶透了。”符乐看着飞九手腕上的勒痕和针眼，心疼的把人揽在怀里，揉了揉飞九的小脑袋。“就该杀了他！”

面对这样一个陌生人，飞九有些不自在，好不容易从符乐怀里挣脱出来，又被他挽住了手臂，直接拉到沙发上。

飞九偷偷看了眼坐在对面淡定的喝茶的雷子骏，道“二哥。”

“从柴封那里偷跑出来的？”

“是。”飞九想了想，道“二哥，东子的事，我知道了。”

“不谈这个。”雷子骏把杯子放下，眼里有些冷，道“谁准你出来的？”

“我…对不起。”

“呀！”符乐见小可爱低眉顺目的模样，立刻把人拽到自己跟前，不悦的看着雷子骏，道“你别欺负他，脾气好臭！”

“……你闭嘴！”雷子骏瞪了符乐一眼。

“哼！”符乐吐了吐舌头，朝雷子骏扮鬼脸。

飞九第一次见到有人在雷子骏面前这么随意，他不禁多看了符乐几眼，如果不是那明显的喉结和低沉的嗓音，飞九几乎以为符乐是个女人。

“怎么样？嫂子是不是很好看？”符乐把手搭在飞九肩膀上，一副两个人很熟的样子。

飞九尴尬的笑了笑，道“额…好…好看。”

“二哥，求您救救东子。”飞九推开符乐，跪下，目光坚毅的看着雷子骏。“这件事，和东子没有任何关系。飞儿也不怨恨雷霆。求您抬手，放他一马。”

飞九的话，让雷子骏眯了眯眼。

下一秒，雷子骏笑了，看着飞九，舔了舔唇，眼底透着危险“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东子脾气火爆但很理智。杀人他做不出来。我知道是您。”雷子骏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飞九明显感受到了压力，但他依旧坚持道“吸毒是我自己不小心着了道，和他没关系！”

“你再说……”雷子骏话说一半被符乐捂住了嘴，符乐埋在雷子骏怀里，摇了摇头，道“小九，你先上楼去换件衣服，让我和他谈。”

飞九抬头，犹豫了几秒，道“麻烦您了，嫂子。”

一句嫂子叫的符乐心花怒放，他笑着朝飞九摆手，直到飞九上楼进了屋，他才松手。

“子骏”符乐眼里的笑意褪去，道“他求你时都在发抖。”

雷子骏只听，不答。

“十三衫那鸟人，也就留了这么一个念想，你疼疼他吧。”符乐说着，眼里多了几分悲伤，道“当年我就不该丢下你回苗疆去做巫族族长，你现在这样我真的心疼。”

“好了，别哭。”雷子骏叹气。“我知道了。”

“你那侄儿，蛊在双手手臂，我让龙三去取。”

“不用。”雷子骏把符乐拽回来，

飞九下楼时只有符乐坐在那里，脚底下踩着雷子骏的拖鞋。飞九忽然开始对符乐那句“我是你哥哥的正宫”这句话深信不疑！

“小九你换好啦？我们晚上去接你哥哥他们去外面吃饭怎么样？啊！！我想吃油焖大虾。”

“他…们？”

“对啊，你哥哥去接雷劲东了。”

“真的？！”

“哼！你还不信我！”

“……”

晚上，符乐如愿以偿的吃到了大虾。

飞九因为在戒毒所以没吃；雷劲东因为双臂打着吊环又需要吃药，忌吃腥辣所以也没吃；雷子骏单纯的不想吃。

几个人傻愣愣的看着符乐一个人吃了一大盆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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