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陪本君下盘棋可好？”

许久之后，泽尧幽幽开口，抬手一挥，空空如也的石桌上布上棋局，娣雅微微点头，二人一撩衣摆，面对面坐了下来。

清风疏朗，香炉里燃着缭缭薰香，偶有仙鹤屹立水上，这亭榭里回清侧影，轻纱蔓舞。

泽尧执白子，随意摆放，娣雅执黑子，轻放于棋盘，默然对弈，席间不发一言。

周围静谧，唯时不时几声鹤鸣，泉上烟波飘飘淼淼，瀑布从山石间飞下，敲出清脆玉碎之声。

候立在亭外的婢女们观着亭内的一切，小声议论起来：“帝君和帝后自成亲以来，很少有过话语，今日倒是难得静坐一处。”

：“你说，这帝君带着一个仙子回来，帝后怎么就不生气呢？反而帮着帝君去送吃食讨好那名仙子，着实匪夷所思。”

：“你还不知道吧！帝君和帝后表面看起来相敬如宾，实际上都是装出来的恩爱，做戏给世人看罢！帝后常隐居在玉落峰下，已经许久不过问世事了，这次出来，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呢？”

……

这边正议论着，那边，娣雅手执的黑棋掉落石桌。发出清脆的声响

：“怎么啦？”泽尧捻着手中白子，正欲下落，却被娣雅这声响动惊扰了思维，观娣雅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娣雅观着这棋局，一白一黑往来之间，竟形成了一个死局，她秀眉微蹙着，说不清什么情绪：“君上，可否让臣妾为你算上一卦？”

泽尧放下白子，作出个随意的姿势。

娣雅将棋盘上的黑白子尽收于袖中，抛向半空，黑白棋子在半空形成阵法，娣雅指尖结印默念咒法，黑白子呈星斗之态，随之动辄，最后布落棋盘。

再观棋局，七星动乱，紫微衰竭。此乃不详之召。娣雅执起一枚黑子甩入棋盘中央，企图破了这局，然，黑子却被某种力道反弹回来，重归棋盒。娣雅定了定神，表情越来越凝重：“君上的红鸾星劫，怕是……不远了。”

历来帝君命里必有红鸾星劫，渡过则生，渡不过则灭，上任帝君便是渡不过红鸾劫而陨落，至使帝位悬空千年，部族祸乱三界。如今观这棋局，泽尧此劫怕是凶险，而应劫之人，想必就在身边，自然而然联想到会是谁。

娣雅收了法，缓缓道：“吉冉已非当年的吉冉，如今成了落嫣，不记前尘，只活在仇恨的当下，她若留下，终究会毁了君上。天下好容易安定，不能再重蹈覆辙，纵然臣妾也舍不吉冉，但为了君上的安危，臣妾仍要……劝君上放她离开，唯有放过，方能安稳。”

泽尧笑笑，执一枚白子。放入中心位置，稳稳落定：“即是劫，那便逃不得，即不逃，坦然面对又如何？那怕走至死局，本君亦不会回头！”

娣雅从未见过他如此固执的样子：“君上，当真要一意孤行吗？”

他挥了挥袖，将棋盘掩了去，起身负手观着亭外水波烟缭，朦朦胧胧的雾气，竟有些模糊他的眼帘，落嫣的出现，即是刺向他心口的一把利刀，亦是久违可以温暖他的源泉，二者之中选一，他情愿贪恋，亦不愿舍弃。

他幽幽开口道：“哪怕将她锁在身边，本君亦不会放手。她即是命定的劫，那么本君甘愿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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